第53章 ·夜闯万和宫

妖春秋 北陵有鱼 6113 字 2024-04-22

弧厄轻点了点头,随即上前将长戟拾起,又将戟翼上头甲取下,递予伯勉,言道:“这一戟若刺中先生,弧厄真是愧不可安,万死难赎。”

伯勉接过头甲,言道:“兄长言重了,此事非你之过,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言罢,二人加紧脚步,继续前行。

又行片刻,忽见前方一点萤火飘飘摇摇,不知从何处坠落下来,落在长廊之上,立时“轰”的一声,变成一道蓝色的火墙,拦住他二人的去路。伯勉暗自思量片刻,随即一咬牙,闭睛从那萤火之上穿墙而过,并未感觉有何不适,这才转头对弧厄道:“兄长莫要理会,此乃障眼之法,只当全然没有见到便是。”

弧厄听言微微点头,也迈步前行,只见他刚一跨过火墙,那蓝色火焰立时便消失不见,两人相对望了一眼,这等奇事,他二人生平从未见过,自然惊异,只是此刻不容议意,二人只得继续前行,行不一会,忽听“砰砰”两声巨响,那池塘两侧分别冒起一道水柱来,两道水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两条拱弧,纷纷落在长廊之上,二人只听前方“哗啦啦”一阵水响,那池中之水竟在长廊之上缓缓凝聚,顷刻间便已凝成一个身材妙曼的女子模样。弧厄立时举起长戟,档在伯勉身前。

那水花渐渐显形,竟变成一个身段妖娆,形容百媚的女子,只见那女子浓装之下凤眸便如黑宝石一般莹透,眼睑之上一道蓝色的影霜,更显深邃,肤白如同冰霜,颧额清晰,面如桃李,赤唇朱红似火,双颊之上淡淡的胭粉更使她显得貌媚绝伦,冷艳惊人,竟是褒姒。

他二人均是大吃一惊,只听褒姒呵呵一阵媚笑,娇声道:“两位公子好本事,竟破了本宫的天灵阵。”言罢,手中水花闪动,竟凝成一柄冷月长剑。

弧厄冷哼一声,愤愤的道:“妖后来得正好,我纪弧厄今日便要斩妖除魔。”言罢挺戟而出,猛的朝褒姒刺去。只见褒姒手举冷月剑,也朝弧厄刺来,口中尽是一阵娇笑。

只听“当”的一声,褒姒手中长剑与弧厄长戟撞在一起,又听褒姒咯咯轻笑,猛的俯下身子扰动手中冷月剑,在戟柄之上用力一削,弧厄手中长戟“咔”一声从中间断开,弧厄轻轻放手,去拔腰间佩剑,那半截戟柄顺势从他手中落下,就在戟柄落地的一瞬间,弧厄已将腰间佩剑拔出,只见他转身抬脚,猛的朝那半截戟柄用力踢去,那戟柄“呼”的一声凌空飞起,直冲向褒姒面门,褒姒见状挥剑朝戟柄斩去,‘咔’一声将那半截戟杆斩成两段,与此同时,弧厄长剑已然刺向她胸口,褒姒猝不及防,“阿!”的一声惊呼,娇声道:“纪大哥,不要……我是翎儿啊。”弧厄听言一愣,见眼前那人果真是赵翎儿,连忙卸势。长剑立时在赵翎儿胸前半寸处止住。忽听赵翎儿“呵呵”一声娇笑,猛然提剑朝弧厄手臂削去,弧厄见势大惊,忙将手缩回,只听“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地,手背之上已被她冷月剑划了长长一条口子。

只听赵翎儿呵呵一阵媚笑,言道:“公子为何如此不小心。”随即挺剑又朝弧厄刺去。弧厄抬头一看,见眼前此人明明便是那妖后褒姒,哪里是什么赵翎儿。当即不敢怠慢,忙侧身闪过她这一剑,举起右手食指,朝他腰间天枢穴点去,岂料褒姒这一刺是虚,长剑顺势朝他右手削来,弧厄见不及闪避,心中一惊,忙伸左手将她推开,岂知这一推之下,正好触到她胸口之上,弧厄只觉她柔软至极,如抚轻绒一般。

褒姒被他一推之势倒退了两步,不怒不羞,口中“呵呵”一阵媚笑,娇声道:“公子也不羞,竟然如此无理。”弧厄确觉有些不好意思,涨的满面通红,正待说话,忽见褒姒又挺剑刺来,忙侧身避过。就这般赤手空拳与她拆了数十招,屡屡要胜制于她,那妖后立时便又化作赵翎儿模样,弧厄心有忌惮,稍不留神,左肩又被她长剑划伤。伯勉在旁看得清楚,深知那妖后武艺平平,决计不是弧厄对手,只是弧厄被她幻术所诱,无法专注,如此下去恐会不敌。心中焦虑,随即对弧厄道:“兄长莫要分心,此人绝非翎儿。”

只见那妖后立时又化成赵翎儿模样,呵呵一笑,柔声道:“纪大哥,你看清楚,我是谁……”弧厄微一皱眉,心中暗道:我与这妖人拆了百招有余,深知她招式套路,要胜她也并非难事,只是见到翎儿便下不了手,此人绝非翎儿,我需得狠下心来,否则今日我二人恐怕是走不出这万和宫了。随即大喝一声,猛的将自己长袖撕扯下来,竟用长袖系在头上,将自己双眼蒙住。赵翎儿见状呵呵一声轻笑,言道:“公子小心了!”随即提剑朝弧厄腰间斩去,弧厄听得身旁风起,猛的倒退两步,闪过这一剑,赵翎儿又是一声轻笑,竖起剑锋,刺向弧厄面门,弧厄闻风向后一仰,双膝跪地,身子确已贴近赵翎儿跟前,猛的朝她手臂曲池穴点去,赵翎儿不及闪避,右臂被他点中,顿时一阵酥麻,“阿”的一声轻呼,连退两步,险些长剑脱手。

只听赵翎儿娇声道:“哼!纪大哥,你欺负翎儿……”言罢,又挺剑朝弧厄胸前刺去,弧厄只觉一阵寒气朝自己胸前袭来,却是不退反进,微一侧身,闪过那一剑,身子却靠到赵翎儿胸前,只见他猛的伸手将赵翎儿手腕扣住,顺势向前一拉,下盘却死死的扎在地上,肩膀使劲的撞向赵翎儿胸口。赵翎儿“阿”的一声惊呼,被他一撞之势身子向后倒去,手中冷月剑已被弧厄卸了去,弧厄顺势一个转身,猛的提剑朝她腰间斩去,赵翎儿此刻已是失重状态,哪里还躲得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只见她脸上闪过一阵惊异,还不及呼叫,便已被弧厄一剑斩成两段。弧厄只听“哗啦”一声,手中冷月剑竟化作一滩清水,拿捏不住,尽数洒落在地上。这才将头上衣布扯下,只见眼前并无半个人影,唯有地上一大滩清水,一条白鱼从鱼腹之处被齐齐斩成两截,分别在地上翻腾拍打,鱼腹之内空无一物,好似早已被人破肚掏腹一般。他二人见状均是一阵愕然,惊奇不已,只听弧厄道:“这想必定是那尹老贼所说的白鲮,只可惜未能亲自斩杀那妖后。”

伯勉也想起那日领着自己入泰和宫花园选取兰花那位太监所说的奇事,看了半晌,言道:“这万和宫中处处透着诡异,一条白鱼竟懂得如此妖法,想那妖后定是更难对付,我等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弧厄听言轻轻点头,随即两人加快步伐,朝白雁桥而去。

待姬宫涅走后,他二人才相互对望了一眼,见石牢大门并未上锁,案桌之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串钥匙,伯勉一连试了好几把,才将身上镣铐打开,又将钥匙丢予弧厄,自行在石牢门口探风。不时,弧厄也将手脚铁镣打开,两人从石牢出来,绕过圮道,朝百和宫行去,一路上果真没有侍卫寻守,直到进了百和宫中,才见有侍卫看守,弧厄本就是御庭侍郞,对宫中方位道路、侍卫岗纪以及巡换的规矩自然都是了如指掌,两人很轻松便绕过了百和宫门口的一排岗哨,伪身在一座假山之后,只听弧厄道:“先生在此候着,千万莫要出去,我去将马匹牵来。”

伯勉点了点头,轻声道:“兄长千万小心。”

弧厄微微一笑,道:“先生放心,宫中我再熟悉不过,再有片刻,便是换岗时间,我去寻两套士卒服饰来,待换岗之际,趁机混出宫去。”言罢,起身悄悄绕过长廊,朝琼台处行去。

行到琼台边上,见台上刚好有两名侍卫巡岗,弧厄轻轻摇头,暗道:“今日算你二人倒霉。”便即伪身在一棵大树后面,随手在地上捡了块碎石,向身旁的花盆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花盆立时被砸得粉碎。那两名侍卫听见声响,忙回头巡视,见走廊边一大花盆莫名碎裂,却未见人影,暗自觉着奇怪,随即对望一眼,又商量了几句。弧厄等了半天,见无人过来查视,心中好奇,又悄悄从树后探头去看,只见那两名侍卫竟在琼台之上划起拳来,忽听一名矮个侍卫哈哈一笑,伸手朝另一名高个侍卫推了推。那高个侍卫这才垂头丧气,满不情愿的行了过来。待他走近,弧厄又扔一块石头至身前草丛之中,只听那高个侍卫惊道:“谁?”随即举起手中长戟,小心翼翼的朝草丛行来。

弧厄靠在大树之后,见一杆长戟进入自己右边视线之中,随即顺着大树轻轻向左挪动,绕了大半圈,却已立在那侍卫身后,猛的伸出左手捂住那侍卫的嘴,右肘对准他头部用力一击,那侍卫立时便被击晕过去。弧厄将那侍卫拖到大树后,将他身上衣服拔去,穿在自己身上,这才从树后出来。

那矮个侍卫见同伴去了良久未归,正往这边观望,见到弧厄出来,随即问道:“什么情况?”弧厄低头不答,只是轻轻摇了摇手。夜间昏暗,那矮个侍卫自然也没在意,便即转身继续巡岗去了。弧厄缓步朝那矮个侍卫行去,只听那矮个侍卫道:“少时便换岗了,咱哥俩喝酒去。”

弧厄此刻已行至那侍卫身后,微微一笑,言道:“好!”那矮个侍卫听声音有异,忙回过头来,见是弧厄,“啊!”的一声惊呼,轻声唤道:“纪总领……”话音未落,便已被弧厄击晕在地。

弧厄又将那矮侍卫身上衣服拔了,将他拖至长廊边的草丛中,这才到琼台之下牵了马匹,回假山处去找伯勉。弧厄行至假山,将侍卫衣服递予伯勉穿上,又将一匹白马交给伯勉,言道:“此处乃是西宫,若要出王宫,需得沿着此道穿过一条长廊,到泰和正殿,若走南门出宫,此刻正值换岗之际,一路上必会遇到很多侍卫。”

伯勉听言微微点头,问道:“兄长乃是御庭侍郎,宫中侍卫皆识得你,如此一来恐会被人认出。可还有其他出路?”

弧厄微一皱眉,想了片刻,道:“还有便是从太和殿往东,再过一条长廊,穿过后花园,到万和东宫,走白雁桥,从东门出宫,这一路侍卫较少,但是……”

伯勉轻叹一声,接道:“但是万和宫乃是那妖后的寝宫,处处透着诡秘……”

弧厄轻轻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别无他法……”言罢,在地上捡了些泥敷在脸上,又道:“咱们就走东门。”伯勉轻轻点头,两人便沿着长廊一路向东而去,路上遇到换岗侍卫,也只道他二人是刚下了岗,并未起疑。

两人很快便已到万和东宫,只觉此处阴风阵阵,四周静得鸦雀无声,凄凄沥沥的,令人不寒而栗,忽听弧厄道:“这妖后不知施的什么法术,行至这万和宫便如到了阴曹地府一般,令人浑身不自在。”

伯勉此刻也是同感,随即言道:“我二人既知王后乃是妖灵,还是小心些的妙,赶紧离开此地,出宫再说。”

弧厄轻轻点头,两人行至万和宫池塘的走廊之上,四周静得只有凄厉的风声,实在有些令人心生畏惧,二人精神均是高度集中,小心翼翼的往白雁桥方向行去,忽听“噗通”一声巨响,两人均是吓了一大跳,忙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池塘中泛起一阵波澜,水花四溅,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在水面一般。两人看了半晌,那水花才渐渐消散,四周立时又安静了下来,二人只道是池塘中跳鱼,这才稍感心安,回过身来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