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妃为何要撮合殿下与齐姬呢?”仍然不知江迂“药方”的阿禄怎么也想不明白。
碧奴倒是洒脱:“横竖这事,并不影响什么,有益无害,咱们何苦绞尽脑汁非要弄个水落石出呢?”
果然不久,齐姬便惊惶失措地来了玉管居,自然是一番请罪,称道她昨晚的确喝得稀里糊涂,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今早醒来,才被下人告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妾身若非酩酊大醉,长着一万个胆,也不敢讥笑殿下,这时后悔莫及,可想着殿下正在盛怒当中,又不敢去章台园请罪,还求王妃替妾身求情,论是殿下怎么惩罚,妾身都不敢抱怨,只望能饶妾身不死。”
十一娘自然也不会拆穿她,将她扶了起来:“你也是因为醉酒,又并非有意,哪里至于死罪难逃了?殿下尽管恼怒,总不至于因这一件小事不依不饶,不过嘛,到底是闹出笑话来,引起下人议论纷纷,你便先在幂南轩禁足吧,也是为了让殿下息怒,倘若这二日,再让殿下巧遇,说不准真会火上浇油。”
只是禁足而已,齐姬当然不会觉得委屈。
回去之后,和心腹们说起结果,大家都觉饶幸,尤其乳母又是一番求神告佛,若不是齐姬拦着,又要磕几大响头。
“多得我酒量不错,又多得殿下上昼时便饮了不少酒,更加多亏是,王妃果然如我所料,不会袖手旁观,才能有惊无险渡过这回劫难。”齐姬当然不知“邂逅”一事是王妃布署,更加不察贺烨是在佯醉。
乳母也连忙颔首:“依王妃智计,若无把握转圜,必定不会大包大揽,她既答应下来,必有办法打消殿下怒火,可怜这么个人,怎么也被牵涉进了这个漩涡,太后若对殿下并无恶意也就罢了,可要是真如主翁所料……老奴看来,王妃必然不会行为谋杀亲夫之事,但太后如何放得过她?终归是……”长叹着说不下去。
“今后之事实难预料,不过在我看来,王妃并非束手待缚懦弱之人,或许殿下并不至于被奸小所害,又或许,王妃能够说服太后消除忌恨,高抬贵手。”
“但愿如此吧。”乳母颔首,却忽然意识到,要是殿下一直安好,自家娘子岂不终生便要消耗在晋王府里,再无自在之日,这又该如何是好?
“我怎么觉得,晋王府里这些事,渐渐有趣起来?”齐姬却没有这多担忧,歪着头思索:“这感觉还真玄妙,莫非是我果然太过仰慕王妃之故?”
{}无弹窗时间到了傍晚,因着午后犯困小憩一阵,不知不觉竟睡过头去的齐姬乳母被两个婢女摇醒,听闻晋王突然回府,正巧在毬场撞见她家娘子,这时甚至携同一齐去了章台园的噩耗后,简直有若五雷轰顶,若不是两个婢女眼疾手快扶住,险些没有仰摔过去,连声问道:“你们两人怎么在这儿?岂不是媵人独自去了章台园,可怎么好!”
一个婢女连忙提醒:“阿媪小些声,院子里可有这么多耳目,当心隔墙有耳。”
乳母方才回过神来,急得泪水涟涟,才听婢女压低声应道:“有畅阿监跟着媵人。”
“她在能顶什么用。”虽仍是惊急,乳母到底恢复了几分冷静,也压低声:“她哪会为了媵人着想,指不定正期望着媵人得宠,将来好为太后所用呢,妄你们平日机警,今日怎么这样糊涂!”
“婢子能有什么办法?便是跟去章台园,还能阻止殿下不成?便是媵人,但凡表现出推拒之意,必定也会触怒殿下,立时便会引来大祸临头,婢子刚能脱身,便急着回来寻阿媪商量,也是才进幂南轩呢。”
乳母手掌心全是冷汗,但也知道这时急也无用,只能双手合什跪倒在地:“天上神祇,各路菩萨,可得保佑我家娘子有惊无险……我家娘子幼弱丧母,甚至连生母音容都不记得,何等可怜?也多得伯夫人贤良仁慈,待娘子与亲出无异,娘子因受父母养育之恩,为了成全主翁志向,方才自请为这晋王媵,弱质女子身犯险境,也是为了君国社稷呀,神祇菩萨如何忍心看我家娘子被卷进险恶之中不能脱身。”
喃喃自语一番,更是磕起响头来,齐姬那两个心腹婢女因为无能为力,也只好跟着乳媪一齐祈求上苍。
然而当夜幕四合,齐姬却仍然未归幂南轩,三个下人几乎绝望了。
到底还是乳母率先沉着下来,边抹眼泪边说:“事已至此,你们两个趁夜准备避子汤,就说是我受了寒凉,为我煎药,明早媵人归来,悄悄让她服用……但望殿下只是一时兴致,日后便将娘子抛之脑后,大约还不算顶顶危险,不至于让娘子引来各路人马算计,更不至于让太后逼迫利用。”
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一阵喧嚣,依稀便是齐姬的声气,乳母连忙将眼泪彻底拭净,踩着风火轮般迎了出去,只见打头正在自夸那位,可不是她家娘子?
“阿媪!”不待乳母说话,齐姬立即扑向前来,一开口,喷出的酒气险些没将乳母呛出咳嗽来,齐姬却兀自不觉,仍高声自得道:“我从前就说我是千杯不醉,让你们莫要拦着我尽兴,你们偏不信,这回可没话说了罢!便连殿下,都被我灌得酩酊大醉,倒在章台园里人事不省呢!”
看着自家小娘子虽是醉态,眼底却闪闪发亮,哪有一丝迷糊?乳母悬着的心这才重重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