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你娘亲,所以……”沈长曦话落,顾恂一下站起身来,随后又仿佛失神一般地跌坐回去。
“不能再失去我是吗?”沈长曦在顾恂未尽的话里毫不留情地接道。
“无忧……”顾恂怔怔地抬头看着沈长曦。
“沈谦素来厌我,但说到底,他毕竟是我生父!我若真不愿意,靖国公府的三小姐暴毙而亡容易,孤木难立的凌阙侯府想要脱身可未必就这么简单!”沈长曦突然觉得这一刻,嘴里的桃花香起尽数化为了无边的苦涩,“舍了一个我,既膈应了煜王,又试探了凌阙侯府,最重要是深得帝心,何乐不为?”
顾恂默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外甥女倾国的美人皮下生的是一颗七窍的玲珑心。
上京看似波澜不惊的沉寂表象,就这样被她轻易撕掉了所有脸面。她太聪明,聪明得仿佛就是第二个顾情。
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日夜忧思的事情。终于再一次,在沈长曦身上重演。惊惧在心中如风倒海一般呼啸而来,可决然的声音却无比准确地把他从悲意中一把扯了出来。
“我会嫁给煜王,全了靖国公府的忠心,也还他这一世的生身之恩!至此,我与他父女情义已尽,生死无关!”
“沈谦那个王八蛋就算了!可我凌阙侯府百年忠义,时至今日,竟然要你一个女孩委身下嫁来安抚圣心!”顾恂心中大恸,往日流转过无数风流意的眼角没来由地酸涩起来。
“小舅舅自是风光霁月,磊落坦荡,行不来阴诡权术!我也深知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道!但是,它如果不来,”她手中的琉璃盏在这一刻碎裂成无数流光,“我便自己去要!”
顾恂看着沈长曦眼中的果决,终究叹了口气,“这桃花白后劲生猛得很!你娘亲明明滴酒不沾,也不知道你这酒量是随了谁?”沈长曦知晓他已经松口,眼中便潋了笑意道:“都说外甥肖舅,大舅舅一杯就倒。我自然,是随了您,才千杯不醉呀!”
“少跟我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顾恂哼哼了两声,嘴上毫不留情,心中却很是受用沈长曦的马屁。
“有一事,我还要请教小舅舅。”沈长曦不在意地笑了笑,在顾恂疑惑的神色里起身。
飞霜楼临江而建,世家权贵皆以在此一掷千金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