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先是盯着这个小姑娘看,没有说话,等到后者的脸庞终于不自觉红起来的时候,青年才挥手让她坐下:“这个问题算不上什么聪明的问题。首先,钱女士是一名出色的语文教师,她教书经验虽然算不上老练,但还是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学生和学生家长,对于生活在这个社会各个层次的人有一定的阅历,这是她在蓄意犯案之前利用的社会基础。”
“其次,她是蓄意高智商犯罪,而且是个对自己对别人要求近乎完美的人,处在她那个位置来说,只需要做到两个东西——一,能够将目标杀死不被警察发现,二,制造不在场证明,减少自己的犯罪嫌疑可能;最后,钱女士在杀了所有人后一直藏在最危险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将所有的作案工具和可能都放在敬老院,而在敬老院里面,就算是一个门外生,她也懂得观察警察的作息规律和漏洞,之前我们提到过,她的第二次作案,第三次作案,时间都隔得比较远,已经足够她利用时间来策划这些内容了。”
实习生听着还是有些不赞成,在她的世界观看来,就算对方再神奇,既然挑拨了警方就不可能会发生这种听上去很离谱的事情。她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青年那双蓝到发黑的眼瞳,便什么话也给憋了回去,重新坐下来。
“还有谁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青年放下手中的粉笔,手指和身上的衣物保持一定距离,他将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观察了一遍,见没有人举手,就低头进行了下一个环节,“既然没有人有问题,那我们开始分析钱雨荷的作案动机。”
“在这起案件发生的前一个月,睦大的一批研究生在敬老院里面进行过一个短时间的心理测试,主要人员是前不久失踪的睦大学长苏勤还有他的辅助人员。很奇特的是,在这场规模比较大但却是隐匿行动的心理测试完成之后,钱雨荷的母亲便自杀了。”青年嘴角的笑容似乎变了味道,“联系到钱雨荷是心理术催眠杀人,所以警方推测这可能是一起报复性杀人。但是目标和过程都可以称之为……另辟捷径。”
“经过凶手捉拿归案之后,警察查实那些受害者老人的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曾近和钱雨荷的母亲一起做过心理测试,苏勤等人的测试项目里面含有心理暗示。当一个生活在没有人关照,没有人理睬的世界里时,他会因为成为透明人或者成为一个被别人看在眼里的白痴而心理产生抑郁,这种抑郁会随着时间积攒,等某一天被人点破,这种漫灌的东西就会突然破罐而出,导致整个人从内到外的崩溃。”青年似乎在回想什么,瞳孔的焦距略微放大,“苏勤等人的这一场测试就变成了点破这层积攒的导火索,而因为工作忙碌不找丈夫,也很少时间来看自己的钱母来说,足够让她自杀。”
青年顿了顿:“不过,这未尝不是一次幸运。就像家里养着的生病宠物狗,明明已经没有机会得到救治,主人能替他解决的问题除了给它无痛的安乐死,就再也没有办法。虽然它得到了生命另一层意义上的解放,可是身为主人的你却从来没有想过,究竟有没有资格去决定一个生命的存在。”
“所以钱雨荷想到了这些,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将母亲的自杀全部归于睦大的研究生,她以为他们偏激地抉择了一个生命。”青年拿着手中的白色资料本子,视线穿过镜片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学生身上,“要让他们后悔啊,所以她选择了同种方法,让在场的其他老人全部死去,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解放,对于钱雨荷来说就是一场愧疚。对母亲的忏悔,对那些被自己结束掉生命的人的纠结和挣扎,这种矛盾心理是她做事越发偏激,也是她后来会露出马脚的一个心理基础。”
青年看着的那个学生长得比较老实,大约是二十三四的样子,他穿着正统的警察服,蓝色的服饰把他憨厚的嘴脸映衬得比较呆板,但不是那种讨人厌的类型。学生似乎觉得被忽然沉默下来的“老师”看着有点尴尬,于是站起来打破这一场沉静。
“那么老师,她是怎么处理尸体和避开警察的呢?”
青年移开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继续道:“她的第一杀人现场就在擀面场,因为房间的老旧和尸体传出来的味道掩盖了没有来得及处理的茶味,她每次杀人都会穿着另外一身衣服,不会将任何痕迹味道留在自己身上。杀人就比较简单了,没有任何防备的敬老院,一群神经上有些敏感但是危机意识不重的老人,将他们利用催眠使他们沉浸在她想要缔造的那个环境里面,从而在外界利用过量重金属毒药杀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