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母忽然一只手揽住少年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背,将儿子的身躯拉到自己的怀抱里:“阿舟……阿舟……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也不管你的身上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你一直是我和你父亲的孩子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你犯过什么样的错误,母亲在这里,戏家在你身后。就算我和你父亲没有办法为你做什么,但是……请不要再这样隐瞒母亲了好吗?”
妇女身上的清香传来,戏柠舟虽然很抵触对方的触碰,但也由不得愣住了。女人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和亲情,她微微颤抖的身形虽然在尽力克制,但抱住戏柠舟的那双手却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戏柠舟僵硬了起来,他很无措,双手被环在女人的双臂里,还没有完全明白妇女话中的意思,却见这个坚韧的女子又抬起头来,双眸是剥开了温润的认真。
“阿舟,你在国外的时候母亲没有办法照料到你,但是回国了,为什么在戏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和父母交代清楚?听说你身后跟着的那个保镖给你办了住院手续,虽然知道你身体弱,但我和你父亲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医院证明,也没有什么手术签字。你从来都瞒着我们,报喜不报忧,连着住院遇到了事情也从来不联系父母……”妇女像教育小孩子一样注视着戏柠舟那双蓝得妖异的双瞳。
戏柠舟明白了——戏母是指他忽然被严泽带走后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的举动,住在医院里又遇到了一些意外,导致没有镇定剂在身边的他根本不敢多走动,更不用说给戏家捎个信。
即使他没有太大影响,也不可能给戏家信息的。他心防太重,尤其是对亲情这种东西,简直如避蛇蝎。常年待在国外,他对这个家也实在没有太多感情。
那个时候正好老爷子去世,戏父接管家内,大家都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对于他的忽然出现和忽然离开早就习以为常,戏母以为他只是在家中待着不习惯了,也就没有去给儿子施加不开心的压力。
等知道儿子生病住院已经是儿子出院快一个周的时间了。
戏母毕竟是母亲,做不到戏父更加隐忍,她外柔内刚,既然戏柠舟是她的孩子,那不管有多忙都必须将孩子放在第一位。
戏母和戏父是除了组织以外鲜少知道少年真实年纪的人——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戏母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那样冰冷的医院里度过,看着一个又一个路过门口的“别人的家人”,而自己这边父母根本连生病都不知道。
那种凄凉和孤寂,戏母每每想着都有一种割心的感觉。
然而戏柠舟是完全不在乎这些,对于他的世界,只需要简单的生存、伪装、克制,或许再默默喜欢上一个人,看着栀子的开落,再毫无声息的死去——这大抵是他两辈子最大的奢望了吧。
“母亲知道,你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你的行为举止,你的所有语言,包括学习能力。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孩子,虽然不知道你非要出国的原因,但是阿舟,你毕竟只是个孩子。”戏母的眼圈有些红,她没有哭,她只是直直地看着戏柠舟,像是在教育一个完全不听话的小孩。
戏柠舟笑了。
他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