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羡知道秀哥儿是个聪明通透的,别的话也不需要他说,因为对方自己心里就明白。
经过了这一遭殷羡的酒也清醒了,送走了秀哥儿,回到家里,君颜连忙跑到他面前来,“你回来了!”
殷羡点点头,“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差不多了,明天咱们两个人能搬得完吗?”君颜有些苦恼。
“别担心,我来之前在城里叫了一辆车,让她们在明早来这儿帮咱们搬运。”殷羡揉了揉眉心。
君颜一笑,“那太好了!”他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的,要让他搬那么多东西是不可能的,他刚刚试了试,刚拿了两个大包袱他就走不动了。
殷羡点点头,“我去烧水洗个澡,你先睡吧!”
君颜自当应下。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的殷羡第二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君颜在外面敲门,说马车已经来了,他才醒过来。
连忙收拾自己,看了看桌边放着的两个不大不小的棉团,心想这棉团还是不方便,一压就扁,衣服稍微重点儿就和平胸没什么区别了,还不如烧饼馒头来的有用。
还是想个更好的法子来代替这个吧!
将打包好的行李全都装上马车,再进去两个人,马车已经十分拥挤了,好在路上并不陡峭,赶车的车妇技术也好,一路上也没感觉有多不舒服。
进了城,君颜就有些按耐不住了,频繁掀开车帘往外看。
殷羡见他眼里尽是雀跃,心里不由一叹,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君颜这样的菟丝花性子,可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几乎经历了丧妻失子的男子,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在现代甚至还在上高中。
没多久马车就在北二胡同停下了,两人下了车,君颜眼睛亮晶晶的,连搬东西这种体力活都干的兴致勃勃。
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收拾,其中一个还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所以直到傍晚两个人才把新家收拾好。
一切收拾好后,殷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晚饭是君颜做的,好在他还会做饭,否则殷羡今晚怕是要饿着了,因为他完全不想动。
饭桌上,殷羡边吃便说事。
“你现在每天待在家里也不好,没事做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两天你就好好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我帮你找点儿活。”
他已经不止一次半夜起来放水的时候看到君颜的屋子还没有熄灯了,隐约能听见里面抽泣的声音,这孩子虽天真,可到底也经历了那些沉痛的事,每夜恐怕都长夜难眠,给他找点事做也好。
殷羡说完又刨了几口饭,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看到对面的人狠狠低着头,手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动,隐约还能听见什么东西打在桌上的声音,见对方抬袖抹了抹脸,殷羡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竟然哭了!
“诶,你……你哭什么啊?”
“你嫌弃……嗝,嫌弃我了,嫌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只会花你的钱,你别……别不要我!”君颜哽咽道。
今天羡娘和川哥又fangdao了~殷羡神色微动,在经历了死而复生这样神奇的事情后,他是有点相信了鬼神这东西的,只是,即便真的鬼神,它们也定是被束缚着的,否则这世上根本不会有那么多狼心狗肺的混账还好好的活着。
人鬼终究殊途,在人世间的事,也只能由人自己解决,而官府、律法,就是约束世界,约束人的机构和规则,可当它们都偏向于作恶的那一方呢?
当约束的本身扭曲了,那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了。
若是殷羡穿的是个女的,他或许还不会想这么多,甚至还可能会觉得这个世界的福利真好,可他不是。
他的男人,并且还是一个伪装成女人的男人。
如果他的身份能够隐藏一辈子,那他就是平安的,可同样,他也是提心吊胆的,可若是他被人知道自己是男人,那这个罪名,小说欺官,大说欺君。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了躲到深山老林隐姓埋名一辈子的想法,抛弃原主和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麻烦,抛弃一切。
可也只是一瞬,就被他否决了,他不想那么窝窝囊囊地躲一辈子,太憋屈了。
左右他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就算是他现在立刻就死了,那也是他赚了。
殷羡啊殷羡,你可千万要挺住,别给自己那个世界的男人们丢脸!
回到村里,路过郝仁家的时候瞧见她家正在晒棉被,殷羡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买了保暖的衣被。
不过索性现在也不是太寒冷,下次进城后再买也不晚。
“羡娘回来啦?晚上来我家吃饭?”郝仁笑问。
“不了婶子,家里还有客人。”殷羡拒绝道,虽然说他和秀哥儿没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总觉得有点儿不得劲儿,也不好意思再蹭人家的饭菜,即便对方是好意。
回到家里,却发现里面没人,他四处找了找都没看见,想来应该是出去砍柴了。
他家又没种地,也不需要从外面挑水,也只有砍柴这事儿需要外出。
殷羡拿出买来的五花肉和大骨棒,用盐腌了腌,烧锅准备煮骨头汤。
人也是肉食动物,几天不吃肉就想咬人,何况他这身子还小,得好好补补才行,否则长不高怎么办?他可不想像这里很多男人那样矮女人半个头,不然肯定要憋屈死了。
不知道这儿的女人都怎么长的,好多都三大五粗,偶尔看到几个顺眼的正常的还被人称为弱、小白脸。
幸好没胡子,不然他肯定要被恶心吐。
将肉和骨头都放进锅里煮,往灶里添了些火,他就坐在灶前,取出之前在书店买的几份抵报来看。
别小看这几份抵报,它们可花了他快一两银子!
这儿的一两银子可足够村里一户人家用上一年了!
因为这儿太穷太落后了,造纸和印刷行业并不发达,不然他之前鼓捣的那低级草纸也不会那么值钱,在这个物价低到一家酒楼买来才花了两百多两的时代,两百两是个什么概念?虽然其中也有酒楼声音太差快要倒闭关门的原因,可依然能看出这儿的物价和经济状况。
之前他的这儿一文钱等于现代一块钱的想法看来是错的。
抵报上可以了解不少东西,如果不是书实在太贵,他肯定也会买上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