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锦?”刘裕忍不住追问。他实在想不透她为何没来。
“我看明白了,我半夜醒来就急急忙忙赶来弄风堂,可是你没有来……我在这里撞到了别人。”
她说的委屈,叫刘裕眉头一拧,心都揪了起来,“你撞到了谁?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桓玄。”天锦吐出一名字。
是他……刘裕的心猛地一沉。
然后她就用略显娇憨的声音,娓娓的讲了那晚的经过。
刘裕一边听着,一边暗暗猜测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是准时来的,一直等到了天亮。
既然她说她来过,那一定是比他早来了。然后撞到了旁人,不好逗留。想通了关键,刘裕才豁然开朗。
心里暗下了决定,上回是他疏忽了,以后的每晚他都要尽早的赶到这里来等着,再不会让她满怀希望而来,却伤心失落离开。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外面的脚步由远而近传过来。
天锦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依依不舍。
刘裕也很不舍,垂下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又在她手上安抚地握了握,才一个闪身离开了。
来人是方葵。天锦让她回去取披风,她其实很不放心,就怕她又无故失踪。但她又不能真让天锦冷着,只能一路小跑着走得飞快。
“姨娘?”她在外头喊了一声。
天锦用力揉了揉脸,又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缓缓走出去,“我在这里。”
方葵正在外面东张西望,神色略显焦急,看到她显身,明显得松了口气,上前替她把披风系好。
天锦知道那回那事连累她受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她却不能因此而心软,以后该避着她还是会避着她的。
“多谢。”
方葵垂下头,“是婢女分内之事。”
{}无弹窗午时的阳光正好,堆积的白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余下的残雪,都藏在阳光照射不到了阴暗处。
弄风堂里的几棵红梅,花瓣上粉装玉砌,红白相间,化掉的雪流到枝杆上,又凝成了一条条形状各异的冰勾勾。阳光一照,晶莹透彻,看上去十分奇妙。
天锦站在梅花下东张西望,心里既期待,又害怕。她已经失望过一次了,担心这一次又落空。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丫头。”
天锦双手一抖,猛地转过身。
刘裕打拐角处的插手游廊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玄色的暗竹纹的软袍,修长的双腿每朝她迈一步,他脸上的笑容就深一分。
他变了,变得黑了也瘦了。美玉般的面容被晒成了麦色,脸庞的轮廓深了许多,连笑容都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谨慎,少了丝记忆里的明华灿烂。
天锦的鼻子一酸,“阿裕……”
刘裕快步上前,走到她跟前又猛地顿住脚。他朝她伸出手,却迟疑地停在离她面颊一寸的距离,仿佛是不敢确认似的。
天锦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了地板上。也将失神的他砸醒了过来。他的冰凉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脸上,慢慢替她抹掉泪水。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别哭,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可是天锦却哭得更凶了。
她往前一扑,用力扑进他的怀里,“阿裕,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们骗我,说你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的没头没尾,可刘裕却听懂了。心里对司马道子的恨意又深了几分。如果不是他居心叵测,他和天锦早就结成了夫妻,哪里会分别这么久。
“别怕,别怕。”
他用力抱紧她,失而复得的心情,无法言表,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揉进身怀里,再也不用分开了。
天锦环住把的脖子,那颗久悬的心终于因为他而落在了实处。她抽泣着,哽咽着,“阿裕,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对,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们走得远远,去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再也没有阴谋算计,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嗯!”天锦用力点头,“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