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分道

“休弃?那怎么可能?”

“皇祖父,靳氏被宁宝祺害得身虚体弱,她何罪之有?不如让她离开吧。”

秦步琛皱眉,“她是秦聿煦原配,不劝着夫君走正路,这就是罪,就该在秦氏祖陵请罪。”

“皇祖父,您这话太牵强。秦聿煦行事无状,何曾与正妻相商?若说他不走正路原配就该受罚,那么,做父母的不是更该受罚吗?教导儿女的责任是父母的,没听说做妻子的还有教导夫君之责。”

“你……老子是说劝诫!”

“劝诫?那也要知道才行啊!再说了,秦聿煦被个奶娘迷了心神,那是原配能管的吗?不如放出海捕令,抓住息妍,让她来承担这个责任。”

“而且,你们把罪过强加在他人身上,难道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你们想安慰自己,说秦聿煦其实很孝顺,只是被人教唆了,否则,觉得不会做出弑父害兄的事。反正是你们的嫡次子,他肯定没错,那么,不如请回来,让他坐了这天下。当初,就不该撵他下台嘛。”

秦恪的话如巴掌,打在秦步琛脸上生疼,那孩子,本以为是个好的,可狼心狗肺,还弄了个玄清害他,死不足惜!

“你媳妇儿让你来的吧?哼,耳根软的东西。”

“他们打小认识,她一直说靳氏是个多才多艺温柔善良的,完全是被我们秦家误了。给她自由,让她为秦聿煦陪上一辈子,真的不该。而且,我们还背上了罪过,佛祖也会怪罪的。”

“呸!”

秦步琛气恼地啐他,他嘿嘿笑,还递上锦帕:“这是你孙媳妇儿刚做好的,孝敬您了。”

说起来,秦步琛对秦恪的关爱绝对超过秦聿晖,所以,秦步琛也相信秦恪所说的话,绝对不仅是为了靳敏儿好。

“罢了,皇陵待久了,那就是活死人,送秦聿煦过去,不过安你皇祖母的心。还说要像宁盛樑那般舍得,一转眼就忘记了,舍得舍得,该放下的就放下,唉!”

太上皇点了头,又由他亲自去知会太后,秦聿晖下了旨,两日后靳敏儿就悄悄回了京。

宁宝昕将她安置在宜居巷,看她这般形貌,很是心疼。

原本,她的人生应该只有富贵吧?

“民妇见过王妃殿下。”

“靳姐姐,你一定要这样吗?”

靳敏儿笑了,憔悴的容颜露出一丝艳丽。

“谢谢你。”

“靳家……”

“我不会回去的,卖过一次,再回去等他们卖吗?我娘真心心疼我,可人微力弱,我就不凑上去了。”

“靳姐姐,我们马上回西北,你要不要跟我们走?西北民风彪悍,你就说是寡妇好了,绝对没人看不起你。知道我奶娘童妈妈吗?嫁了人还生了孩子,可幸福了。”

“童妈妈?我见过的,你说她曾经是秀才妻呢。”

“所以,要去吗?”

“要。现在我孤身一人,哪儿都可以为家,你这大树,我肯定要靠好了。”

宝昕觉得,那个未嫁的靳姐姐又回来了,笑得如同绚烂的春花。

宝昕重情,希望自己看得入眼的人能幸福,也愿意出手帮他们得到幸福,秦恪爱她的善良,只要她不是没有底限的善良。

虽然再三保密,可靳敏儿被休弃的事还是传了开来,没人嘲笑她,倒是认为她又福气,这样都能脱身。

靳家不知道她住在京城,倒是靳夫人偷偷去见了女儿一次,看着女儿如同行尸一般的样貌,靳夫人痛哭流涕。

“娘,我要跟燕王妃他们走,您不会拦着我的,对吧?”

“苦命的儿啊!要不,跟娘回去吧?你哥哥他们也会帮着你的。”

靳敏儿摇头,她无家可归了。

“娘,您别拦我,否则,女儿会恨你。女儿死里逃生,只想活下去,不想再做谁的棋子,求求您,放过女儿,就当没生过女儿,好吗?”

靳夫人掩面痛哭,她不是那个意思啊!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被皇室这样的金光蒙了眼,让你受苦受罪,谁知道秦聿煦如此不堪!儿啊,娘……不拦你,你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只有一点,若燕王妃他们换地方,你得跟着,这样娘才放心,不用担心你小命不保。”

靳敏儿偎进靳夫人怀里,轻轻点头,“若是有缘,女儿还会回京看娘的。”

母女之间的缘分,不会因女儿出嫁而结束,但若是生了嫌隙不知弥补,可能就会断了这缘分。

靳夫人给了靳敏儿一些银票:“只要手里有钱,哪里都去得。买两房实在人伺候,别委屈自己。不说常常写信,一年总得来几封,让娘知道你在哪儿活着,活得好好的。”

“嗯,娘放心,就是为了自己,女儿也一定能活得好好的。”

曾经多才多艺,哪里就不能求生活了?

跟着宝昕他们,只是为了平安,怎么生活,还得靠自己。

打理好京城事宜,秦恪他们选择十六天未明便启程。

靳敏儿怕靳家人前来打探,便混进仆妇堆里隐藏,他们准备出西城,直奔西北。

没想到,刚出西城,却与悄然出行的秦步琛夫妻巧遇。

秦恪带着宝昕上前,秦步琛摆手:“只是偶遇,不必麻烦。我们出西城,经广泰折向南,六七月再去行宫。”

太后没说话,借着火光,往人群里看,没看见靳敏儿,倒是放心不少。

看来传言不实嘛。

宝昕不动声色,庆幸靳敏儿藏在仆妇堆里,否则,前婆婆看见他们带走前儿媳,这心里不膈应才怪。

叶循喆随同护卫,依佧与宝昕他们汇合。

“孩子会跟他一起去,有仆妇伺候,还有壅奴跟随,我觉得无所谓,男孩子,就该随父亲多见识,免得被窝养得娘们兮兮的。”

宝昕抿嘴,当娘的放心就好。

因为要同行一段路,秦恪随护在太上皇身边,宝昕他们队伍在后面。

“青栀,你知会靳姐姐一声,千万藏好了,别再这个时候出什么纰漏。”

“是,奴婢马上就去。”

太后喜静,与宝昕说笑一阵,就撵她回自己的车里。

“早晚要习惯,咱都不要拘于俗礼。往后,好好照顾阿摩,早些诞育子嗣。哀家看你是个有福气的,希望没看走眼。”

“一定不会看走眼的。”

到了广泰,天空飘起了雪花,秦步琛站在分道口,负手而立:“那年的雪可真大,害得丫头受了伤,疤痕可消除了?”

秦恪点头:“浅淡,上了妆几乎看不出来。”

“要治愈,不管多久,总觉得欠了丫头。你太倔,完全不必离京,你却要离开,以为这样人家就不以为你盯着那个位置了?”

秦步琛当日起了心想传位于秦恪,只是秦恪劝了他,太子作为储君多年,因为腿伤就失去资格,谁受得了?

秦恪,是真的不在乎那个位置。

“这是你的国,这是你的家,你还是要放些心思在家国,不能只顾自己快乐。”

“是,谨遵皇祖父教导。”

秦步琛瞪他,不舍地登车,叶循喆扯了秦恪到一边:“等七月送太上皇到行宫,我就带孩子到天擎关找你们,拜托替我看好依佧。”

秦恪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他那媳妇儿是一般人能看住的?

再说了,他以什么身份替他看住?

“啧,她与王妃投缘,不会走远,让你媳妇儿帮帮忙就好。七月就来,一定。”

秦恪拍他一巴掌:“别因为差事忘记孩子,否则,哼哼!”

“明白,拎得清。”

看他们渐行渐远,一直小心谨慎的靳敏儿总算舒了一口气,面对曾经的公婆,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大。

天气寒冷,可一路上有依佧、靳敏儿相伴,二月底他们就抵达了天擎关,入住已经更名为督军府的曾监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