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忽然问,“爷,齐王和皇上关系如何,当年为何先帝能在这么多世子和王府贵子中挑选了皇上呢?”
宋婧猜想一定是有缘故的。
“听宫里的老人说,是皇上自己要求做继子的,父皇一开始挑选的那个人并不是皇上。”赵曦娓娓道来说的很详细。
明丰帝乃齐王长子,从小受尽宠爱,文韬武略性子也是温润儒雅,平易近人的,十三岁那年齐王妃病重撒手人寰,明丰帝就变了性子。
守孝三年后,齐王娶了齐王妃的表妹为继室,八个月后就生了一个儿子赵然,对外宣称是早产了。
赵然一出生,明丰帝的地位日渐愈下,齐王几次三番要改立一个不足一岁的赵然为世子,只不过先帝并未答应。
明丰帝在齐王府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后来先帝病危,明丰帝自动请缨要做先帝继子。
先帝曾说若明丰帝做皇子,齐王府必将不能留,问明丰帝该如何,明丰帝竟十分平静地回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有人敢违背大雍江山,无论身份与否必将杀之,先君后亲。”
先帝当机立断将明丰帝过继,但并未对齐王府下手,更让明丰帝发誓,此生绝对不留恋皇权,不得赦封生母齐王妃,明丰帝一一照做,先帝才将明丰帝力排众议扶上皇位。
明丰帝也的确有几分本事,第一个就将齐王府贬去了苦寒之地,平州,将六王一一分散,处理政务也有一套手段。
“那先帝一开始想要过继的人是谁?”宋婧问。
微风乍起,吹在脸上带着冷意,赵曦站起身拉着宋婧进了屋子,“婧儿以为是谁?”
宋婧略作沉思,“宣王,瑾郡王,豫王,淮安伯当年都是从世子熬上来的,都有可能,挑年纪大的难免心思多,年纪小的又震慑不住那些虎视眈眈的群臣。”
“是豫王。”赵曦呢喃,“淮安伯心思太重,宣王和瑾郡王手段太狠厉,而豫王性子却又太过敦厚了些,唯有豫王继承皇位才会善待我,但豫王上位一定会被太后和陆家逼迫,甚至父皇想让手足继承,但若真的如此,也就没有我的今日了……。所以皇上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另一半兵权还没有出现,皇上肯放过九王府吗?”
赵曦笑了笑,“婧儿以为五位王爷是真的想投靠皇上吗?”
“那是自然,如今爷退出了,自然就是皇上的天下了,几位王爷又在京都城怎么敢有别的动作,何况就算也没有中毒,几位王爷不是一样支持皇上吗?”宋婧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即便没有九王府,那个做皇位的也一定不是现在的皇上!”赵曦嘴角挑起,“父皇曾经留下两道圣旨,其一就在皇宫,众所周知等我二十岁继承皇位,其二,是兵权的主人拥立另一位继承人上位,这人就在六位王府之中,只不过现在知道第二封圣旨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皇上也不知情。”
“爷的意思是,要是皇上知道这封圣旨,一定会对五个王府下手才能彻底保住皇位,五个王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奋起反抗。”
宋婧听着实在惊讶,暗叹先帝太有手段了,“是不是只要爷登上皇位,那第二道圣旨就会永远沉寂?”
赵曦点头,“这第二道圣旨只是以防万一,若是我死了或者没有登上皇位所准备的。”
“所以咱们的境地还不是最惨的,五个王府若要保命已经别无选择了。”
宋婧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灿若繁星。
“等着瞧好戏。”赵曦手握着宋婧的手。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九王府一直很安静,仿佛与世隔绝。
在墨王府被斩当日,监斩官就是陆赋,明丰帝直接封了陆赋忠义侯,官居正二品,握有实权。
“皇上为何册封了陆家?”明肃太后得知消息时怔了下,有些想不通,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对陆家下手吗。
陆赋是忠义侯爷,陆斐是忠义侯世子,就连死去的陆老爷子也被册封了一品侯爷风光大葬,陆老夫人被册封从一品夫人。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赵曦已经说明了放弃了皇位,明丰帝实在没必要给陆家封赏,这份封赏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太后娘娘莫要着急,或许是皇上做给天下人看的,未必就是陆大人的意思呢。”陈嬷嬷劝。
“去把陆赋给哀家叫过来,哀家要当面问个清楚。”
当令牌完整无损的交到赵曦手上的时候,赵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从今儿起九王府大门紧闭,不再见客。”
卫七点头,“是,属下明白。”
“爷是准备在府上过冬了么?”宋婧笑意盈盈的看着赵曦,“现在这外面肯定都已经闹翻天了,爷还这般淡定。”
赵曦拉住了宋婧的手腕,“自从咱们两个成婚以后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如今多陪陪你,远离纷扰做一对闲散夫妻,岂不更好?”
赵曦伸手抚上宋婧如玉一样的脸颊,其中一侧高高肿起,让人心疼不已。
“还疼吗?”
宋婧摇头,“已经不疼了,这都是小伤过两日就会消肿。”
赵曦眼眸中闪烁一抹愧疚之色,忽然笑了笑,“诺大的九王府空荡的地方太多,我已经命人将南苑重新修改,恰巧得了些名贵的牡丹花种子,瞧瞧能不能看出花来。”
“冬日里还能发芽?”宋婧笑的香甜,仿佛真的已经忘记了烦恼,两个人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妻,享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
“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相对于九王府的安谧,京都城的每个地方都炸开锅了。
首当其冲就是陆家,陆赋找来了闵旻,犹豫再三还是将明肃太后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闵旻。
“皇上的解药出现了?”闵旻惊讶,然后有些半信半疑,“会不会是个幌子,皇上故意散布的谣言?先帝怎么可能会给皇上留下解药呢,这不是给九王府增添麻烦么?”
陆赋一开始也是这样想,“先帝心思多疑,谁知道怎么想的呢,不过太后十分肯定地说起此事,绝对不会有假,宣王和瑾郡王二人也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粒解药,只不过还没找到此人。”
闵旻故作沉默,“那依父亲所言,咱们应该抢在皇上和宣王,瑾郡王之前找到此人才是,若皇上得到此人,皇位将再无人能够撼动了。”
陆赋也是这么想的,但很快陷入了沉思。
“九王爷倒了,此刻就剩下皇上一家独大了,倒是令人猝不及防。”陆赋叹息,“若是让皇上知道咱们私底下偷偷找人,一定不会放过陆家的。”
闵旻手里端着一杯茶,低着头轻抿了小口,“那父亲是希望皇上继续稳坐皇位,还是父亲另有别的想法?”
陆赋拧眉看向了闵旻,眸光锐利。
“我还以为父亲是希望找到此人献给皇上,然后独占功劳,自此陆家一跃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陆家恢复当初的荣耀,所以才会积极寻找此人,不知儿子说的可对?”
陆赋闻言松了眉头,经过一系列的事,陆赋已经对闵旻没有了警惕,毕竟闵旻一直拿自己当做亲生父亲,也绝不会背叛自己。
“皇上性子多疑,和先帝相差无几,之所以留着陆家是因为陆家从未给皇上添堵,反而可以挑拨太后和九王府之间的关系,否则陆家早就被除掉了,将来等皇上坐稳皇位,陆家只能是绊脚石!”
“那父亲的意思是……”
“不管将来谁登上那个位置,皇上的解药都不能交出去,一定要掌控在陆家手中,这样陆家可进可退。”
陆赋迫切的想要得到明丰帝的解药,而且陆赋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陆家又可以独善其身。
闵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解药的事儿子也有些眉目,只是当初没当回事,还以为夏侯辰在骗我……。”
“什么时候的事?”陆赋瞳孔猛然间一缩,紧盯着闵旻,因为明肃太后也说了此事和夏侯辰有关,而方才陆赋并没有说夏侯辰的名字,那闵旻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侯辰临走那日儿子在品味阁遇到过一次,那日恰好宣王和瑾郡王也在场,儿子被赶出来在门外等候,足足半个时辰才谈完,后来儿子要离开却被夏侯辰拦住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夏侯辰在北冥帝位一降再降,想必也是被逼急了才会乱找人,交给儿子一个锦盒。”
闵旻说着让人取来,锦盒上还有些灰尘,打开一看里面露出了一枚黑色药丸。
陆赋眼皮跳了跳,“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要是有一日宣王和瑾郡王被罚或者被赏,让儿子将此物交给皇上,就说是从两位王爷那里得来的,皇上一定会赏赐陆家。”
闵旻一头雾水的看着陆赋,“儿子只当他是胡闹,便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宣王和瑾郡王二人对夏侯辰穷追不舍……。”
陆赋将这枚药丸放入鼻尖轻嗅,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赋整个人都沸腾了,一定是明丰帝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