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小姑娘又看了眼赵曦,神色依旧澄澈,隐隐还有些急切和渴望,小心翼翼的攥着衣角。
卫七不悦正要说什么,却听赵曦摆摆手,“她只是个迷路的孩子,放了吧。”
“不,我是来找我母亲的,我母亲被人关在了寺里,其余的寺我都一一查看,只有般若寺是好不容易爬进来的。”
小姑娘一脸坚持,眼眸里明明闪耀着惧色,声音都有些颤抖,可脚步就是没动半步。
赵曦闻言挑眉,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你母亲被何人关在了寺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犹豫了下,然后低声道,“全京都城里的人都知道,说我母亲犯了大错,被太后娘娘关在了寺里赎罪。”
赵曦闻言在脑子里思索片刻,大约想起了这回事,几年前临裳郡主冲撞了明肃太后,被明肃太后罚去了清凉台静思己过,只是清凉台并不在京都城。
“你母亲犯了错……。”
小姑娘摇头,及时纠正,“母亲不过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并未犯错。”
赵曦听了忍不住轻笑,“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当年你才刚几岁。”
小姑娘涨红了小脸坚持,奇怪地看了眼赵曦,“那是我母亲,我又怎么会不清楚?”
赵曦忽然噎住了,无以辩驳小姑娘的话,愣了半天又问,“如果是你母亲众目睽睽之下犯了错,大家都指责她,沾上她的人都跟着倒霉……”
“只要我母亲说不是的,大家信不信都不重要。”小姑娘一脸童真,模样娇嫩,生的像个精心雕琢的娃娃年纪廖飘滢差不多,提起廖飘滢,赵曦脸上的笑意淡了。
“你回去吧,这里没有你母亲,你母亲不在京都城。”
小姑娘听了眼眶一红,不死心的看了看里面,见实在没有可藏人的地方,这才作罢,临走前看了眼赵曦。
“你若连自己都不信了,旁人信了又能怎么样,外面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小姑娘说完一扭头钻进了丛林,没一会就消失了踪影。
赵曦听着话忍不住微微笑,活了这么久,竟还不如一个孩子看的通透。
春去秋来,时间飞逝,一转眼两年时间已过。
廖旭和程世澜等人一大早就在山脚下等着了,一年不见,赵曦的身姿越发的修长,五官深邃了,依旧耀眼的无可挑剔。
“恭迎九王爷回朝!”几人拱手道。
赵曦勾唇一跃而上,翻身上马,“驾!”
九王爷回朝的消息在京都城荡起了涟漪,这一年赵曦十七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较两年前越发的令人捉摸不透。
“儿臣拜见母后。”赵曦拱手单膝跪地。
明肃太后两年未见赵曦,忍不住热泪盈眶,亲自上前扶起赵曦,而赵曦眼眸中依旧淡淡,并未被这煽情渲染。
“恭喜九王爷归来。”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赵曦回眸,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陆旻一袭白衣缓缓迈步进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相比较两年前,如今的陆旻变化并不太大。
恍如那日趴在墙头吹着口哨和自己说话模样,玩世不恭中又带着玩味,眼眸深处还隐藏着一抹挑衅的意味。
一年半前,陆家举家迁移京都城,陆旻谋了个差事,是明肃太后将他安插进了刑部。
“你们都是表兄弟,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今日就握手言和吧。”
明肃太后特意将陆旻找来,就是来化解恩怨的。
赵曦紧绷着唇,忽然笑了笑,“本就没什么矛盾,又谈什么言和?”
“九王爷所言极是,姑母见外了。”陆旻笑意盈盈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赵曦的话,至于真假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
明肃太后闻言也不勉强,嘱咐了几句后就让赵曦早早回去休息。
两人一出门连装都懒得装,脸色一致的冷了,赵曦瞥了眼陆旻,“可满意了?”
陆旻轻笑,“怎么会,九王爷有什么怒气可别冲着微臣来,您才刚刚回来,再闹出什么事来,对您可没有半点好处。”
赵曦冷笑并未将陆旻的话放在心上,抬脚便离开了。
半路上赵曦的马车忽然停下了,耳边是一阵阵鞭炮声,赵曦挑起帘子眯了眼,忠毅侯府四个字映入眼帘。
赵曦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卫七道,“今儿是忠毅侯府二老爷宋韫娶妻的日子,前面有些堵。”
“娶妻?”赵曦蹙眉,“临裳郡主嫁的是哪一房?”
卫七思索了一会,摇摇头,赵曦摆手卫七立即去打听,没一会又回来,“回爷的话,正是二房,属下打听到今儿宋韫是将一位姨娘扶正,临裳郡主被忠毅侯府以无子之名休了。”
赵曦点点头,没了话,不一会前面疏通了马车很快就从忠毅侯府门前经过。
后来赵曦无意间又听说忠毅侯府的五姑娘性子不讨喜,做了不少令人厌恶的事,不学无术,成日里好吃懒做,还将姐妹推入河中差点淹死,后来自己也不小心掉入水里,不小心撞了眼睛,快要变成了瞎子,整日里又哭着喊着叫破了嗓子,名声极差,嫁都嫁不出去。
赵曦闻言只觉得有些可惜,那一双璀璨的眼眸实在罕见,就这么瞎了。
渐渐的没了宋婧的消息,赵曦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遗忘了。
“爷,廖姑娘来了。”
赵曦闻言顿了顿,一抬眸果然看见了廖飘滢款款走来,脸上带着明媚动人的笑意,“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不知为何赵曦对廖飘滢没了往日的亲昵,神色淡淡的点头,廖飘滢却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脸上始终挂着明媚的笑容,似是能将身边的人感染。
“九王府只有你一人,实在孤单,不如去廖家吧,大哥在府上给你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赵曦闻言蹙眉。
廖飘滢见状立即道,“曦哥哥,我已经答应了大哥,今后我的颜面往哪搁啊。”
不知怎么赵曦答应了,廖飘滢高兴的像个孩子,蹦蹦跳跳挽着赵曦的胳膊往前走,赵曦不动神色的抽回胳膊,廖飘滢吐吐舌,调皮地笑了笑。
“我忘了,曦哥哥做不喜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些亲密动作。”
赵曦闻言脸上的笑意有些寡淡,看着廖飘滢故作天真的神色,有些陌生,他似乎又想起了两年前红着眼站在马车前,说着要等自己的那个廖飘滢。
赵曦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个,甚至那些他曾信赖的,全都变的有些不熟悉了。
廖旭迎了过来,“如今人聚的不全,分散各地,也只有我们兄妹还留在京都城,所以九王爷别见怪。”
一盏酒下肚,赵曦的体内似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理智渐渐消失,耳边是女子的清灵的声音,冰凉的肌肤能给他带来一丝舒适,舒适以后取而代之的就是疯狂的炽热。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赵曦隐约看见一抹天蓝色长裙渐渐离去,在关门的那一刹,赵曦清楚的看见廖飘滢脸上带着微笑,似是得逞后胜利的宣誓。
赵曦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德修书院赵肆的话,愤怒涌上心头,赵曦紧咬着牙找回一丝理智,望着榻上陌生的身影,怒极了,唇角勾起了冷意。
次日,廖飘滢哭红了眼,廖旭一脸自责无奈,一早这消息就传开了,大多是以为赵曦趁着酒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明肃太后知晓后当即一封懿旨赐婚,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赵曦开始私下彻查廖家,去找程世澜和江澔,两个人都不相信廖旭会背叛赵曦。
赵曦见状扭头离开了,出了门便看见了廖旭,廖旭冲着赵曦无奈的笑了笑,赵曦手中长剑直指廖旭,廖旭不躲不闪当众被刺了一剑。
赵曦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眼前一片血红,闻着血腥味早就乱了分寸,似是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慈和宫
明肃太后整个人苍老许多,“难道就没了别的办法了吗?”
太医低声道,“回娘娘话,九王爷是癔症,若不及早治疗极有可能会危及生命,病犯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廖旭脸色惨白捂着伤口,“太后……”
明肃太后看着廖旭,“好孩子,委屈你了。”
“不,这是廖家的本分,今日就是九王爷杀了廖旭,廖旭也无怨无悔,这件事还是要隐瞒才是,否则……。”
明肃太后揉了揉脑袋,点了点头。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按照太医说的,将九王爷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心养病,还有三年时间足矣。”
赵曦恍惚间就听见了陆大爷的话,而后又听见明肃太后深深的叹息。
“再等等吧。”
明肃太后怎么也想不到赵曦会染上这样的病,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精力。
夜里,明肃太后忽然被惊醒,“娘娘,不好了,九王爷不见了。”
明肃太后心口处涌出一抹腥气,逼着自己强压下去,“九王爷怎么会不见了?”
不一会陈嬷嬷脸色煞白的进门,明肃太后有一股不安在心头萦绕,“人呢?”
“在……在令妃娘娘榻上寻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九王爷将……令妃娘娘浑身赤裸,满身青紫,失了清白。”陈嬷嬷隐晦的提了两句,明肃太后再也受不住,直接昏死过去了。
那日起,赵肆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低调了许多再不敢张狂惹事,对虞子衍的挑衅也都视而不见,只是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赵曦。
赵曦从未搭理他,依旧每日去找杨夫子,静心的听着杨夫子授课。
这日赵肆在赵曦每日的必经之路等着,赵曦淡淡地瞥了眼赵肆,脚步未停,赵肆忽然道,“表叔就从未怀疑过身边的人吗?”
赵曦眼眸中是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半点变化,脚步不停,没一会只留下宽大的背影。
赵肆望着背影离开,私下勾了勾唇。
有赵曦在,德修书院没敢闹出什么动静,生怕惊扰了赵曦,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赵肆见了都避之不及,何况其他人呢。
谁也不清楚那日赵曦去找过赵肆,只道赵肆认怂,不敢招惹赵曦。
时间飞逝一转眼过去了两个月,这日赵曦站在书院山前,顺着视线看去,竟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陆旻。
陆旻身轻如燕,两个月不见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
赵曦指间微微一动,上前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却不料想陆旻退后几步,脸上的笑意收敛转而变成严肃,拱手,“见过九王爷。”
听着陆旻生疏陌离的语气,赵曦拧眉,许久没说话。
“九王爷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先走了。”
陆旻低着头始终未看赵曦一眼,只留下一个背影,孤寂绝傲。
“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廖旭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好奇的凑了过来问。
赵曦眼中的疑惑尚未消散,摇了摇头,江澔立即道,“那日的事不是解释清楚了么,他怎么半点不知好歹?”
“谁知道呢,平日里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虞子衍撇撇嘴,在陆旻面前碰过好几次钉子,实在不愿和此人过多的接触。
“说来也奇怪,之前见他和赵肆聊的不错,倒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廖旭不经意的说着,眼梢处一直打量着赵曦。
果不其然,陆旻半路遇见了赵肆,两个人面上表情欢快,倒真的印证了廖旭的话。
一连几日赵曦都没少见到这幅场景,久而久之就淡了,再没去找过陆旻。
那日回了陆家,半路上陆旻支开了身边的小厮,静静地守在一棵梨花树下,微风乍起,雪白的梨花似下雪似的往下坠落,有几朵落在了陆旻肩头,陆旻伸手拂过,一抬眸正好看见了赵曦。
似乎从两个月前的那一日后,陆旻的身子越来越单薄了,就连眼睛里的机灵纯粹也变的多愁善感,脸上的笑容更是少了。
赵曦摆摆手,卫七自觉退到一旁。
“来了。”陆旻看着赵曦,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玩笑话,可眼神却是异常认真,“离他们几个远一点如何?”
赵曦拧眉看着陆旻,“理由。”
“趁早离得远一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赵曦紧盯着陆旻问。
半响陆旻摇了摇头。
空气忽然变的凝重,谁也没有在开口,许久,陆旻勾唇笑了笑,“罢了,我早该知晓的。”
说着陆旻扭头离开了,一如上一次的决绝。
赵曦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只是后来发觉,陆旻开始有了针对性,不止是针对程世澜四个,而是针对自己。
干脆赵曦从陆家搬离,直接住在德修书院后山。
这日虞子衍匆匆赶来,“不好了,外面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些不利于你的流言蜚语。”
赵曦眼皮跳了跳,“什么?”
外面在传九王爷性情暴躁,喜怒无常,身边清一色的小厮侍卫,是因为九王爷好男风,不喜女子,借口掩饰罢了。
还说九王爷曾在京都城的伊芳楼大手笔的买几个娈童,其中有一个名字就叫夙愿,只可惜夙愿因一场病死了。
九王爷恋恋至今,就连住在陆家的院子也亲自题字清夙院,可见九王爷用情至深。
若是旁人家的贵公子私下里有这般乱糟糟的生活也就罢了,可偏偏赵曦身份非比寻常,是未来的帝王,百姓的表率,这样行为不检点的人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夙愿。”赵曦忽然怒了,蹭的一下站起身,疾步匆匆,脸上的怒气阴沉的吓人。
过往的学子议论声戛然而止,咽了咽喉咙,又惧又好奇的看着赵曦。
赵曦四下找了许久,终于在高处凉亭中看见了那个身影,是陆旻。
赵曦上前二话不说紧紧攥着陆旻的衣领,“那些流言蜚语是你传出来的,夙愿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你清楚,你居然敢提他!”
夙愿本是宫中侍卫,从小被分配到赵曦的宫里,会耍些江湖把戏,可以说是赵曦的玩伴,夙愿模样清秀,身子瘦弱,若是穿上女子的衣裳,就说是个姑娘家也有人相信。
夙愿比赵曦年长三岁,十五岁那年,赵曦十二岁,宫里渐渐有人说夙愿私下行为轻佻,像极了伊芳院的娈童,虽十五岁看上去竟比赵曦还要瘦小。
后来也不知怎么这事就传到了明肃太后耳中,明肃太后支开了赵曦,对夙愿进行处罚。
赵曦一回来没见到人,大发雷霆,后来又听说在伊芳院碰见一个和夙愿长得很像的男子,赵曦闻言立即去了一趟,后来才知道夙愿早就被明肃太后处死了。
那个人只不过模样肖似,赵曦立即给那人赎身又带入宫里,相处两日赵曦才发现和夙愿相差太大,正准备悄悄送走,却不巧又被明肃太后知晓。
明肃太后又气又怒,当着赵曦的面将人活活打死,赵曦第一次对明肃太后不满,将心里压抑许久的愤怒倾泻而出。
明肃太后气急之下打了赵曦,又让人准备将赵曦送来望城,希望杨夫子能够劝诫赵曦。
在赵曦眼里,明肃太后是个不近人情的冷血母亲,从小到大给赵曦安排的全都是满满的课程,骑马射箭,算术练功,但凡能学的赵曦一样不落。
而夙愿的存在就像是给了赵曦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的一株色彩,时不时让赵曦笑。
那个人整整陪了赵曦六年,甚至超越了明肃太后陪伴赵曦的时间,在赵曦眼里,夙愿就是兄长,不允许任何人污蔑。
今儿旧事重提,一下子激怒了赵曦,夙愿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陆旻就是一个。
陆旻不躲不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九王爷喜怒,是陆家没有遮掩好这事,回头陆家一定会彻查,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一时嘴碎不小心传了出去,夙愿的事过去了这么久,逝者已矣,九王爷节哀。”
话落,赵曦直接对着陆旻的脸颊狠狠打了一拳,陆旻早就做好了准备,勾起冷笑,并不在意,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痛快淋漓的表情。
赵曦紧抿着唇,“好,既然你要玩,本王奉陪到底!”
那日起赵曦和陆旻开始针锋相对,赵曦曾数次给陆旻难堪,院子里的夫子不敢触怒赵曦,大多睁一只眼闭只眼。
陆旻衣衫湿透,捂着拳轻轻咳嗽,只差一点就迟到了马夫子的授课,也是从那日起,赵曦说凡是缺课的超过三次,就要被德修书院劝退。
只是今日不巧,外面正下着大雨,陆旻一路狂奔而来赶的倒及时,赶在了马夫子前一步进门,浑身湿淋淋的。
谁都知道赵曦在针对陆旻,所以没有人敢和陆旻接触,赵肆偶尔会提醒一两句,接触并不深。
而对于赵曦来说,那日的事情对赵曦影响很大,谁也不敢求证,埋下了一颗雷,随时有可能爆发。
赵曦针对陆旻的事很快就传入了陆家人耳中,陆老夫人特意派了小厮去寻赵曦,大概都还要解释什么。
赵曦站在廊下犹豫了很久,最后摆摆手,卫七立即理解了赵曦的意思。
一连两日未见陆旻的身影,赵曦勾唇冷笑,忽然听程世澜压低了声音。
“陆夫人病了,陆旻和夫子请了假。”
赵曦淡淡嗯了声,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半个月后忽然传来消息陆夫人快不行了,赵曦闻讯时,手顿了顿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陆夫人身子本就虚弱,常年吃药,身子骨早就油尽灯枯了。”卫七低声道。
赵曦淡淡嗯了一声,道,“回去瞧瞧吧。”
卫七点头。
赵曦想着便回了一趟陆家,与以往不同,陆家似是刚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乱糟糟的,丫鬟婆子都是匆忙慌乱的,整个家的气氛有些僵凝。
陆老夫人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来,见赵曦来才挤出一抹笑容,整个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
赵曦目光一转,“舅母得的是什么病?”
陆老夫人叹息,“是痨症,大夫说已无力回天,能挺着的日子不多了,你舅母一直惦记抚州,半个时辰前旻儿带着你舅母去了抚州。”
赵曦蹙眉,抚州是陆夫人的家乡,离望城足足七八日的路程,陆夫人那样重的身子居还来回奔波……
不及多想,赵曦看了眼陆老夫人眉宇间的哀愁,只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巧那天也寻不出一个结果,只轻声安慰了陆老夫人几句才离开了。
出了陆家赵曦整个人忽然觉得肩上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卫七脸色苍白的走近赵曦身旁,“爷,不好了……。”
赵曦拧眉。
德修书院一下子炸开了锅,学院的学子纷纷惊恐的看着赵曦走过,有的胆小者甚至都快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