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最怕不是争吵,而是平静

不过苏清城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听到“在性命面前不过是滂沱大雨中的一滴雨水”时他才恍然发现,他一直以来就遗漏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到底得了什么病,竟然只有雪龙参才能治愈?”

来到南安的几个月里,她在研究了当朝局势的同时,还是私下翻阅了一些记载易容术的书籍。楚国对于易容术的记载相对于其他四国要全很多,这让她已经越加怀疑当年易容杀了她的人就是楚国人。

如果没有当初那个暗杀者,顾既明他也不需要用寿命为代价和巫人交易了。

苏清城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到江采苓心中的柔软地方,她抬眸看了一眼提问的苏清城,杏眸中染上防备和疏离的神色,清淡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眼下需要研究的如何将下元节当夜的事情摺过去。”

“我楚人杰地灵,巫医众多,我可以帮你找到能治疗你疾病之人。”

江采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苏清城,下元节一事就这么过去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感到抱歉,那么就尽快夺得皇位,将镇国之宝送给我这个有功之臣。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殿下慢走。”

苏清城自从得知真相之后,他以为江采苓会觉得委屈,会故意冷淡或是披头大骂再或是出言讽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表现出如此无所谓的样子。

月色秉承了千年,向来公正无私,好不偏薄地照耀着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是男人还是女子,是心怀鬼胎之人还是双袖清风之人。

同在沐浴在这片月色的柳宅和十皇子府的气氛相比则轻松了很多。

“大人三日之后就能到南安城,到时候会住在你门下的驿馆,朝廷上的人物动向你可整理好了?”

“我已经按照信息网上的确定无误的消息整理好了,就连那些官员的小妾资料也一点不差。”柳明楼眉飞色舞地将一张巨大的宣纸交给了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

只见纸上满是秀丽的正楷小字记录得密密麻麻,甚至上面还有着所有人的面部画像,娃娃脸侍卫点点头,“好,贺姑娘的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柳明楼葡萄似的眸子闪过得意的笑意,晃悠着二郎腿道:“估计贺姑娘只当我是贪图利益之人了,不会察觉到我是大人安排的人。”

“少嘚瑟了,洛阳城中你死亡的事情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大人亲自帮你做的,就算是黎炎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知道你是假死的。”

再次听到黎炎二字时,柳明楼还是不争气地打了一个哆嗦。就在四个月之前,本来只是潜伏在奇珍居和柳宅周围的黎炎不知忽然发了什么疯,忽然就闯进了他的房间,满身酒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他抱着自己时霸道的蛮力不禁让他重新陷在那场噩梦中,幸好阿才及时发现,将黎炎打昏锁在了后院的柴房中。后来,他无意得到了贵人的帮助,顺利离开了洛阳,并带着短时期建立南安城信息情报网络和保护贺翎儿的任务在南安城中安家置业。

娃娃脸侍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扔到了柳明楼的怀中,然后转身离开,悠悠留下一句,“这个是我在路上捡的,给你吧。”

看着瓶身上写着“静心散”三个大字,柳明楼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对着几乎融进黑夜中的人影说道,“谢了,九歌。”

与此同时,昤院。

朱红雕花窗户只微微开一道缝隙,轻柔的晚风带着新鲜的空气吹卷进来,和青花缠枝香炉熏染着的味道中和在一起,不至于太过浓重也不至于太过寡淡,鼻翼间满是惬意的香味。

精致的油灯下,江采苓正在算伏在春藤案上,带着伤口的白皙手指翻看着日历,一页一页地算计着日子。

如果按照行程,顾既明他们应该在这三天就能到了。想来已经将近四个月没有见到顾既明了,也不知道他是瘦了还是胖了,白了还是黑了。

江采苓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远没有在洛阳时候的细腻平滑,前不久以为上火,嘴角还起了两个火泡,红肿的包上面冒着白色的尖尖,一碰到就会钻心的疼。

女子都是天生爱美的,尤其是要和心上人久别重逢之时,更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上辈子江采苓天生丽质,就算是脸上什么也不抹也是顶漂亮的,青黛粉面,面颊仿若桃色春生。然而自从重生之后,她觉得贺翎儿的皮肤不够白皙细腻,所以每晚睡觉前都会敷一层珍珠粉,并且用自己研制的药膏在睡觉时涂抹上。

但是自从来到了南安之后,一大推的事情扑面而来,被牵涉进来的人和事物相对也较为复杂,身边还有一个试图火上浇油的杜念玉和听风就是雨的苏清城,为了对付这些难缠的人和事情,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所以都很少有时间保养自己的皮肤。

疾步走到象牙镂花妆台前,镜中的女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的皮肤有些发干,肤色也深了许多,唇边除了冒了白尖的痘之外,鼻翼下又冒出了三个痘痘。

江采苓痛苦地捂着脸,什么时候她竟然邋遢成这样了?

从格子中拿出了珍珠粉,加了少许的水之后厚厚地覆在了脸上,之后又从药盒中取出一个红色小瓶,将里面的血红色膏状体点在唇角处的痘痘上。正准备掐算时间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胭脂的声音传来,“殿下,我们娘娘已经准备宽衣安寝了,奴婢进去通传。”

“不必了。”

说着,苏清城长腿一迈已经到了房间门口,可是偏偏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却迟迟不敢推开。

“吱呀——”

房间门被从里面推开,苏清城惊讶之中,透过房间中朦朦胧胧的光亮,便看到了一个仿佛东瀛国艺伎般画着白脸的女子,唇角还带着点点血珠,仿佛地狱中的黑白无常,十分狰狞。

“你是个什么怪物!”苏清城立刻就从腰间拔出了刀刃,锋利的刀刃在夜晚反射着月光的寒冽,专属于金属的冰凉触感在江采苓的脖颈上蔓延。

“你干什么呢!”贺潇潇不过就是上个茅厕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了如此一幕,隔着老远就吼道。

苏清城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脸上抹着白色面粉的人竟然是江采苓,手中的刀刃瞬时间离开了对方的脖颈之上,诧异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