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议论自己，柳明楼带着阿才走到了侍郎夫人这桌，双手拄在桌子上看着她，一双葡萄似的好看眼睛明明笑着，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夫人，我看你皮肤松弛油腻，虽涂得粉掉渣了也盖不住脸上的黄斑，不如试试我们店里的珍珠粉。到时候，侍郎大人说不定就不用再去花楼找姑娘了！”

话音刚落，酒楼中便响起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你！”侍郎夫人拍案而起，却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只要尴尬地羞愤离开。

任是谁都看出来了，这柳小老板存心是护着贺潇潇了，便没有人在找不痛快，纷纷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走出酒楼，贺潇潇向柳明楼道谢，不成想柳明楼秀气的眉毛一挑，“你们府上的杜夫人倒不是善茬，这一招用得实在是高明！”

贺潇潇一愣，“什么？”

“十二号那日，有人亲眼看到杜念玉乔装打扮，从胭脂店铺的后门偷偷摸摸到了吴家门后，指名道姓将一封信交给了吴家小姐。”

“你是说……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之人是杜夫人？”江采苓本来也是怀疑杜念玉，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贺潇潇眸底闪过试探的神色，“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明楼忽然压低声音，凑到贺潇潇耳边说道，“我店最近附加了百晓生业务，消息绝对保真，童叟无欺！若是你们娘娘想要调查什么，可以找我，给你九折优惠啦！”

……

贺潇潇一进门，就看到了江采苓倚在朱红雕花窗台前，杏仁轮廓的透亮黑眸中微微向左看着，显然正在回忆什么。

“苓儿你都想了一夜了，我刚买了热乎玫瑰饼过来尝一尝，说不定等杜念玉神志清醒了之后就真相大白了。”

江采苓摇摇头，“我并非担心这个，而是在想我是不是选错了结盟的人。杜念玉是苏清城的软肋，太容易牵动他的情绪，昨日他太过冲动，在栾温之面前暴露了很多信息。”

三个月已经过去了，而苏清城却屡次三番因为杜念玉而拖她后腿。按照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雪龙参？

他等得起，她等不起！

贺潇潇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江采苓闻言敛眸分析着什么，手上的牡丹薄纱菱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手心，半晌之后，浅浅开口道：“这柳明楼目的并不单纯，不过他既然主动找上我们，手中显然是有着十分的把握能证明这出戏是杜念玉自导自演的。”

贺潇潇平眉微蹙，“可是此人唯利是图，难保不会因为钱而出卖别人。”

“不，正因为他嗜钱如命，所以得知我现在的身份是十皇妃之后，才会主动上门提出帮助的。我稳坐王妃之位，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没一会儿，呼救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地上的人横七竖八倒在血泊当中。吴晓瑶没有想到苏清城会大开杀戒，吓得惊叫连连，捂着眼睛躲在了栾温之的怀中。

栾温之一边安慰着吴晓瑶，一边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侍卫怎么没有在你们身边？”

“十皇妃娘娘忽然说那些侍卫跟着好无聊，然后就拉着我和杜夫人到了这里……”吴晓瑶的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江采苓没有想到吴晓瑶竟然歪曲事实，眼睛一眯，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吴小姐，你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是谁拉着本妃来的？”

此时的江采苓身上散发着迫人的气息，吴晓瑶不禁缩了缩脖子，又往栾温之的怀中靠了靠，委屈开口，“虽然你贵为王妃，但是也不能用强权让我改口，事实就是事实，就是你让我们甩掉侍卫的。”

“够了！”苏清城不耐烦地低吼一声，宛如在丛林中的狮子，让吴晓瑶再次感到了震人心魄的恐惧，一时间吓得眼睛都不敢眨。

空气中蔓延着血腥的味道，其中有一个乞丐没有死透，见众人的视线都没有看过来，便企图逃跑。耳力向来很好的苏清城眸色一寒，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一个转身挥手，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乞丐的心口。

只见匕首穿过胸膛，像是钉子似的钉在了树干上面。时间宛如静止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呼呼吹过的风声低号。如此一幕，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江采苓也不免被苏清城的戾气震撼到。

杜念玉的玉手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抓着苏清城的衣襟，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弱弱开口，“清城，我不想在留在这里。”

“好，我带你离开!”苏清城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一样将杜念玉抱在怀中，眉眼中满是心痛和痛苦，抱着衣衫凌乱的杜念玉疾步离开了。

原本束在玉冠中的头发在刚才投射匕首中倾洒下来，迎着风飘扬在茫茫夜色当中，发丝反射着月色的清冷，皎洁明月下刀削似的背影透着决绝的意味和冰冷的气息。

就在半炷香之前，吴晓瑶的贴身侍女忽然跑来找他们，慌慌张张地说，“两位殿下，十皇妃娘娘忽然拉着我们小姐跑走了，而且还甩开了所有护卫们，只留着阿潇姑娘在她们身边！奴婢不放心，特意找两位殿下帮忙找一找我家小姐！”

听她的口气，倒像是江采苓想要做什么坏事一样。苏清城知道她心性向来沉稳，不相信江采苓会做这样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赶来之后，正好看到江采苓助纣为虐，竟然扯去杜念玉身上的衣服。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月色下，苏清城忽然站住，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江采苓，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冷声说道，“是我看错你了！”

嘣——

空气，似乎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刺耳声音。

江采苓这才恍然明白，吴晓瑶的用意并非让这数十个乞丐侮辱她的清白，而是故意以杜念玉当鱼饵，让苏清城看到这一幕，使他误会是她策划的这一切，其目的是挑拨十皇子府和侯府的关系。

看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江采苓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肯放过。虽然吴晓瑶看似是操控整件事的人，然而这条毒计计划缜密，不像是出自吴晓瑶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