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膳的时候,江采苓的画已经全部画好了,让贺潇潇找一个靠谱的人务必快马加鞭送到大周相府,然而却被告知顾相早在三天之前就被认命为使臣前往楚国。
也就是说顾既明要来了?
江采苓似乎不相信似的,连问了三遍“真的吗?”
贺潇潇笑了笑,“错不了,是真的,我也问了那个人很多遍。”
相比于江采苓的充满期待,那一边的苏清城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从昤院出来之后就直奔碧云天,似乎有什么妖魔鬼怪追赶他一样,步履匆匆。
杜念玉从来没有见过苏清城如此模样,在她印象中他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人,永远都是慵懒的,从未像此时此刻一样慌乱。
心中担忧,走上前柔柔开口道,“清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苏清城瞬间清醒过来,脑海中闪过了刚才那副画,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画上的男人应该就是他。
话本上最爱写的就是英雄救美的戏,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却不成想,贺翎儿竟然因为他的相救而喜欢上了他。
从懂事后他身边就不缺爱慕追逐他的人,所以让他慌乱的不是贺翎儿突如其来的喜欢,而是……他竟然在发现得知她喜欢他之后,自己的心中并没有任何不悦的想法,甚至还有一丝丝欢喜。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最厌恶就是用情不专的人,如果父皇当初没有滥情看上自己的母妃,母妃就不会惨死了。
从小到大,他唯一心动的瞬间就是十一年前,那个举着又酸又涩糖葫芦的小女孩却吃得十分幸福的画面让他明白了情爱是何物。
这种心动的感觉,他在杜念玉身上其实并没有感受到过,但是因为她故事中的时间地点和当年一样,他开始将当年的心动渐渐转化为一种责任。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对任何人心动了的时候……就在刚才,当他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心,怦然而动,一如当年。
苏清城开始陷入对自己的无限鄙视中,难道因为身上有着栾氏家族的血液,所以也继承了皇室滥情的特征了吗?
抬眸看着柔美的杜念玉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心中的负罪感便会增加。心虚地别开实现,留下一句“你好好吃饭”便疾步走到了书房。
今夜,似乎又是一个不眠夜。
江采苓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不是感觉到腿上的钻心之痛传来,她恐怕还会以为昨夜发生的种种是一场恶梦。
将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后,江采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涌起了无限疑问:昨天那个姑娘到底是谁派来的?杀人目的又是什么?
贺潇潇和鹤风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面对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以及后来出现的那些蒙面人,他们二人却没有占到半分的优势,可见那女子以及蒙面人并非平庸之辈。而且,那剪头上淬的毒可以说是堪比砒霜的剧毒,若不是她及时用草药抑制的毒性,她早已经变成一具死尸。
能用这样的手笔来杀他,其幕后主使一定不是善类,必然有着权势和财力的双重加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楚后和栾温之的身影,江采苓眸色一暗,这件事会是他们的手脚吗?
目前已知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根本分析不出来事情的始末,江采苓心中不禁烦躁起来,下床要去拿些茶水来喝。
贺潇潇一进来就看到了江采苓要下床喝水,连忙上前问道:“感觉伤口还疼吗,太医说你这几天不能下床活动需要静养,而且不能喝茶,只能和温热水。”
江采苓摇头轻笑道,“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更何况我也是懂得医术的,这太医的话听一半就行了,不可全信,都是用来唬人的。”
说着就够到了茶杯。
贺潇潇还是不放心,抢走了江采苓手里的花茶,认真开口,“我觉得太医说的可比你的歪理邪说有道理很多,只要我在你旁边,你就不可以做这些事情。”
看着这样的贺潇潇,江采苓不禁想起了她上次被告知需要静养时被孙妈妈支配的恐惧了,又气又笑的开口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孙妈妈一样罗嗦教条了?”
“总之,不许就是不许。”将装着温水的水杯递给江采苓之后,贺潇潇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金色的盒子,“这个是苏清城昨天让我给你抹在伤口处的药,听说淡化伤疤很灵的。你没看到,当苏清城说要把这个药给你的时候,杜念玉和艳云的脸色黑得像什么似的。”
打开药膏,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药呈现着白玉色膏状,江采苓略微诧异的开口,“这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研制的雪莲膏,因为雪莲极其珍贵,当初也只制作了三盒出来,就连我都没有,苏清城怎么会有?”
“我听昨天艳云说这是当年萧神医所赠的……等等,也就是说,萧神医是你的师傅?鼎鼎大名的萧彷萧神医是你师傅?”
正所谓真人不露相,她万万没有想到江采苓的背景竟然如此厉害,连萧神医都和她有师徒关系。她当初选择跟着她,果然是没错的,原本乏味的生活变得处处充满了惊奇,她真的很想知道还有什么是江采苓不能的。
江采苓无奈的一笑,悠悠说道,“大家想象中的神医都应当是仙风道骨,隐居在竹林之中,以悬壶济世为天下己任,以金钱铜臭为不耻。然而我师傅他老人家长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子,是宁可居无竹也要食有肉的人。
当年之所以选择出山教我都是被昭弘帝的千两黄金诱惑的,最主要的是他这个人很不正经,头上最喜欢戴些花花草草,而且花儿开的越艳他越喜欢,你要是见到他了之后,保证不会像现在这样崇拜他。”
“啊?”贺潇潇显示十分疑惑地看着她,之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萧神医竟然是是个老顽童了,我倒是更加期待能和萧神医见一见了!”
贺潇潇不让她做这儿,也不让她做那,江采苓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最后逼着贺潇潇将小桌搬到床上,画起来了要送给顾既明的生辰礼物。
画卷之上,枫叶层林尽染,像是打翻了了朱色调料一样,除了留白之处唯一还没有上色的地方就是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