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围在一起说话,聊到了很晚,孟云说道,“回到了洛阳之后,顾相已经回京了,听说你遇海难,立刻动身去了附近。”
“患难见真情,当初顾相来找我们询问情况的时候,母亲看得出他那是真的担心,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想到顾既明,江采苓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更像是麻线缠成团一样,剪不断理还乱,淡淡开口说道:“我知道的,母亲。”
“那就好,你们的婚事拖了小半年,如今也该提上日程了。等顾相回来,相府就会来下聘选吉日。”
江采苓没有想到婚事来得这么快,低头掩住了眸中的复杂,淡淡回了一声,“好。”
二人以为女儿听闻待嫁心中害羞,便笑着让她先回房间休息。
江采苓回到房间,熄灭蜡烛,躺在床上,想起顾既明要的解释话,心中更加觉得混乱,带着这种情绪,一夜的梦也都是乱糟糟的。
第二日清晨,江采苓梳洗打扮准备去淘珍居瞧一瞧,如今天气暖和了,贺宅和淘真居就隔了一个朱雀街,江采苓便只带着白荷走了过去。
行走在大街上,满城簇拥盛开的桃花让人精神愉快,几乎忘却昨日烦忧之事。
可是没过一会儿,这种愉快的心情变消失殆尽,因为江采苓发现每一个路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对她投来审视的目光,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一开始江采苓以为是她的错觉,但是过了一会儿,白荷也开始皱眉,小声对江采苓说道,“姑娘,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怎么感觉所有人都在看我们这边?”
江采苓也想不通,直到进了淘真居,她才解开了谜团。
“从昨天我回来开始,便有人开始造谣我成为了楚国的军妓?”江采苓万没有想到,她要背这种莫名其妙的锅,难怪刚才在路上,行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郝铮摇摇头,“据说当时船航行到的地方距离楚国的边境很近,那里的确会将救上岸的女子充当为军妓,他们倒是也不强迫,会询问女子的意见,若是女子不同意,便重新扔回海里。也不知道谁和你有这么大的仇,竟然如此编排你。”
上次是私|通未遂,这次直接扣上军妓的帽子,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江采苓不怒反笑,“没关系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种谣言没有根据,很快就会过去的。”
“也是,你回来了就好……”
郝铮的话没有说话,门外就响起了震天响亮的声音,“贺家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在这里面!被楚国玩坏的破烂货竟然还有脸回来!给我们大周丢人!”
洛阳此时已经冰雪消融,满城的桃花开得正盛,一团团的粉色笼罩着城墙、房屋,在郊外的路上也总是能看到出来踏青游玩的年轻男子女子,身着色彩鲜亮的衣服看起来充满了朝气,映着满城桃色,让人不禁生出岁月安稳的美好之情。
江雀见江采苓看外面看得出神,也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天高云淡,春风和煦。
在船上的时候江采苓便将事情简单地告诉了江雀,说是苏清城欲杀她灭口,正巧赶上了风浪,二人一同被海浪流落到一个岛上,他醒来的时候人就成了一个智商只有五岁孩童的孩子。
当时江雀忘记细问如今想起,启唇道,“苏清城有可能恢复记忆吗?”
江采苓放下帘子,将目光移到了江雀的脸上,“不好说,有可能现在已经恢复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那样。”
“可是一旦他恢复了记忆,对你来说岂不是很危险?若是我知道这样,断不会让你将他带回来的。”
江采苓闻言,弯弯唇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看到他那副单纯如同孩童的样子觉得他就是一个孩子,尤其像是一个我很愧对的一个孩子。”
“你真善良。”江雀闻言,不禁感叹道。
江采苓听到这话,唇角扬起了苦涩的笑意,若她这种手沾血腥的人是良善之人,那么天下就没有恶人了。
船上的数日苏清城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一处临近洛阳的小镇上,江采苓将他放在了河岸边,造成随着水流漂流到这里的样子,苏家的人也很快就会找到他,不出两三日苏清城就会被接回洛阳。
她救了自己一命,她也还他一条命,便是两清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恢复神智,一旦他清醒过来,他们便是敌人。
江采苓想事情想得认真,没有发现轿子已经停下。
“翎儿!”孟云的声音闯入了江采苓的双耳,江采苓这才回过神,撩开帘子被扶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到了仿佛老了十岁的孟云和贺鸣山。
“翎儿,你这个孩子!”孟云眼眶泛红,埋怨般轻捶着江采苓的肩膀,然后抱着江采苓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江采苓并非爱哭的人,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不知怎么,转瞬便双颊湿润,抱着孟云一同哭着。
贺鸣山见母女相拥而哭,一双眸子也湿润了几分,看到南侯世子妃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便走过去道谢,“多谢世子妃娘娘救翎儿性命,南侯府的恩德贺某铭记在心,衔草接环,定会相报。”
江雀请摇摇头,“贺仲先生言重了,本妃和世子也是在南下的路上无意中遇见了翎儿,这实属天意。翎儿这个丫头乖巧聪明,本妃很是喜欢。”
孟云擦拭着眼泪,心中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拉着江采苓上前给江雀道谢。
一家人走进贺宅,喜鹊登梅的影壁映入眼帘,看到了熟悉一景一幕,明明才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江采苓却有一种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