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钱兰不耐烦地想要挥开江采苓。
“钱姑娘,刚才那些话其实都是为你自己说的吧!”
“什么?”
江采苓知道如何踩人痛处,这辈子她想平安度过,但是不代表她要忍气吞声,受人挤兑,于是红唇轻启,轻飘飘道:“你若是喜欢顾既明就坦荡承认,别表现得像是一个正义使者,其实内心比谁都龌龊。”
这番话许多贵女都听到了,她们都不傻,自然知道钱兰也是喜欢顾既明的,只是碍于她是侍郎之女,没有谁会如此直白地挑破。
一众人见钱兰尴尬站在原地,没有人上前圆场,大家也是受够了钱兰的所做作为,见到有人揭穿了她,心中觉得有些爽快,竟觉得那个处处不如人的贺翎儿竟有了几分果敢的魅力,生出几分好感。
大周男女大防不是很严重,宴席之上皆是按照品阶论座。
“皇上驾到!南诏使者赫连王子和赫佳公主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下跪,江采苓也随着跪了下来,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明黄色身影方步稳健,身侧还跟着两个穿着外族服装的男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江采苓起身,眼睛看向南诏的王子公主。
赫连和赫佳两兄妹长得相像,听说是龙凤双胞胎,相似的脸放在赫连八尺男儿身上英俊帅气,放在赫佳女儿身上则俏丽动人。
尤其是赫佳,南诏在大周以南,常年都是灼灼夏季,肤色比起中原女子却还要白皙许多,头上编着细小的麻花辫披散开来,加以宝红色的珠石点缀,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好。眉如远山黛色,一双黑琉璃一样的眼睛熠熠生辉,一身箭红暗纹长裙配着银饰的南诏皇族服饰,明艳的颜色搭配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有活力。
江采苓觉得有些眼熟,看到赫连笑时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才发现她就是那日在市集上遇到的刁蛮女子。
赫连笑着对郭昂行了一个南诏见到尊贵之人的礼节,然后朗声开口道,“本王子来到贵国,一路上见到了我南诏不曾有的如画秋季,更加觉得此番出使贵国实属一件正确的决定。代表我父王的意思,此行一来是是为了两国修好,二来则是小妹赫佳自幼学习大周文化,意图在贵国择一良配。”
原来是和亲。
“赫佳心中已经有了中意之人。”
郭昂没想到赫佳刚来洛阳没几日,竟然选到了意中人,眸中闪过惊讶,但是表现得却滴水不漏,笑着问是谁家的儿郎。
“是贵国的丞相,顾既明。”
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不少人的目光直直看向了江采苓,企图在江采苓脸上看到了什么戏剧化的表情。
江采苓倒也不负众望,即使在赫连说出目的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答案,脸上也佯作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贺潇潇拿起了桌上一茶壶,分别在一众杯子中倒满了茶水,然后对江采苓说道,“我对自己的身手的确自信,不然五妹可以试一试。”
江采苓闻言,手腕一挥,将四个白玉杯子齐齐地摔到了地上,贺贺潇潇眼疾手快,须臾间便看到她左右两手各夹着两个杯子,满杯的茶水竟是半滴没有洒出来。
贺潇潇将其中的一杯茶水递给了江采苓,“五妹觉得我这身手可还行?”
江采苓缓缓坐下,笑着看着贺潇潇,“看来四姐找我有事情?”
“明人不说暗话,我深知五妹不是池中物,想借着五妹脱离我现在的生活。”
江采苓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重新打量起贺潇潇。
“难道五妹嫌弃我是婚前失贞的不洁之人?”
“难道五妹以为老将军一家株连九族,而我保全性命是因祸得福?”
“若是我说这未来的江山是先帝长子郭骁的,而且是小皇帝拱手让的江山,五妹可信?”
闻言,江采苓杏眸一动。
“我曾做过一场梦,梦到过这些事情,在梦中我嫁给了老将军的长孙,然而不出一年我就被株连发配了边疆,后来又因新帝郭骁仁厚,我又得以回京。有梦中警示,所以我故意让众人以为我婚前失贞,没想到真的应验了,而和我梦中唯一不同就是你。”
“梦中我怎样?”
“梦中你被顾相退了婚,然后随便嫁给一个商人。而顾相终生未娶,新帝登基后便请旨告老还乡,在世外竹林中了却余生。”
“我梦中经历了很多事情,遭遇过诛杀九族之痛,承受过流放之苦,也经历了重获自由之喜,像是度过了好几世,觉得此生无聊,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和梦中截然相反的你,所以我总觉得跟着你,生活才算有了些新意。我护你周全,你给我新意,这倒是谁都不亏。”
这梦她不知真假,但是她说郭昂将江山拱手想让给郭骁,倒是有些可信。而且她这身手,她也觉得是她需要的。
“我本是贺家的弃子,我的生死他们不会在意,不日之后就会传我嫁给外地乡绅消息,到时候我路上逃跑,重新换个名字便可。我这三年来都是这副样子,没有谁会记得我真正的模样。”
“好,我等你。”
从早上开到了晚上,大周朝如今天子年幼,各国势力虎视眈眈,更被说一向有着吞并大周野心的南诏。
南诏这三年来一直是江采苓的心头刺,随着十年休战的盟约限期越来越接近,大周面临着内忧外患,江采苓没少为了抵御其狼子野心做出准备。南诏帝王如今年仅花甲,依旧是身体健硕,其最器重的三位皇子更是继承了南诏王的野心和手腕。
江采苓本不想刻意打扮,着了一件木兰青色的宫装披着件白褂子,淡敷了一层胭脂就走到了轿子前,可是孟云见到她如此素淡不禁皱眉,吩咐白荷将自己姑娘打扮得喜庆一些。
“母亲,我这身算不上素淡,你看着金牡丹步摇和这双红绣鞋,不会让皇家怪罪我们的。”
“你现在代表的可不单单是我贺家的女儿,更是顾相的未婚妻,你穿得如此素气,叫人家如何想?”
见到江采苓不愿意,孟云下了轿子,亲自陪着江采苓换了一身衣服,没过一会儿一个明眸皓齿的杏衣少女就府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