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苓伸出手慢慢摸索,钱兰见她上钩了,钱兰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险恶的笑意,侧身一躲,拉着江采苓的手腕就顺势一带,保准下一秒让她变成落汤鸡。可没想到,江采苓就是没有蒙眼睛一样,反而让钱兰自己顺着力道十足跌下了水潭中。
“救命!救命!”钱兰不会水,入了水之后拼命挣扎,幸好附近有一会水的农妇,从潭中救出了钱兰。
秋日的风带着寒气,刚从水中出来,钱兰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都溶了,两瓣唇冻得发青紫色,随身的丫鬟连忙取来披风包住了钱兰,依旧是上下牙齿打撞,颤抖地指着江采苓,“你是故意的!”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知道顾既明走了过来,江采苓心中一笑。
见顾既明走过来,钱兰也不知现在如何狼狈,只当自己是一个落水后楚楚可怜的美人,全然不知细心描绘的眉毛融成七扭八歪,比起天然去雕饰的素颜要丑许多。
钱兰委屈地扑到了顾既明身边,指着江采苓可怜开口,“没成想顾相竟然在这里,你可要为兰儿做主!刚才我们几个见贺五姑娘单独出来,难免寂寞,好心想和她玩一玩,结果没有想到贺五小姐竟然……推兰儿进这寒潭!”
江采苓也没辩解,装作浑身颤抖的样子,活脱是一个心虚模样。
其他贵女帮腔道:“没错,就是了,刚刚兰儿都出声音了,贺五小姐明知道兰儿在那里,却还是大力推了,我们都是亲眼看到了。”
江采苓敛眸,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虽然也是背了黑锅,但是这次却是她主动选择背锅。
从来没有一个锅,她背得这么心甘情愿,这么甘之如饴。
“嗯。”顾既明错开了钱兰的手,走到了江采苓身边,身后跟着的九歌手中捧着温酒,顾既明斟了两杯酒递到了江采苓手中,温声说道,“天凉,喝了暖暖身子。”
江采苓杏眼闪过吃惊,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呢?
九歌见江采苓愣神,便笑着开口,“刚才相爷见贺五小姐你出了薄汗,怕您受了风吹着了凉,特意让属下准备了温酒,这个酒是果子酿的,不会醉的。”
一旁身子冻得发颤的钱兰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既明,其他人也是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
江采苓迟疑地接过了酒,顾既明刚才在那方向应该看到的是她将钱兰推下水的,怎么还会站在她这边,不是应该指着她大骂蛇蝎妇人才对吗?
九歌拿着酒壶就要退去,像是才看到了周围的人一样,脸上露出关切,“钱小姐怎么了,可要也喝些温酒,不过属下只带了相爷和贺五小姐的杯子,钱小姐可带了杯子?”
旁边一位贵女惊呼道,“难道贺翎儿是和顾相一道来着明镜山的?”
“是了,我们相爷约贺五小姐来明镜山赏枫的。”
九歌说话,唇角扬起笑容,慢慢退去,也不问钱兰到底需不需要温酒暖暖身子。
“顾相,我知道你和贺五小姐订了婚,可是也不能如此偏颇?”钱兰不甘心地道,她想或许是顾既明碍于婚事不好说什么,将目光转向了江采苓身上,“贺翎儿,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不承认刚才推我进水的事实吗?你刚才是不是故技重施,湘湘就是被人这么害死的!”
江采苓迟疑了片刻,钱兰便伸出湿漉漉的手大力地牵扯着她的衣袖。
顾既明挡在了江采苓身前,“贺家六姑娘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钱小姐慎言。若是钱小姐觉得顾某偏颇,大可让令父写一封折子告我一状。”
宛如工笔精致描绘的五官露出了疏离的神色,一双狭长眸子透出的清冷神色让钱兰不禁从心里往外地觉得寒冷。
“我……”钱兰委屈得眼眶泛红,被这通身的冷焰弄得有些胆颤,裹着披风哭着跑远了。
八角凉亭中只剩下了二人,枫叶如旧,顾既明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远方,江采苓则双眉紧锁,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你为何帮我?”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若是不信你,又怎么过得了一生。”
一生……
江采苓被这二字弄得有些心头一乱,一生那么长,顾既明你凭什么能将一生这二字说得如此轻松。
“喜欢顾相的人那么多,有国色天香的,有才华惊艳的,怎么顾相偏偏看中了我,别告诉我是因为口头上的指腹为婚。”
“你呢,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江采苓心头一惊,“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顾既明没再说话,如画眉眼映着明镜山的十里火枫,将原本清冷的五官生出了一抹五温度,煞是动人。
就在江采苓以为顾既明不会回答的时候,宛如金玉敲击的声音朗朗从头顶上方倾斜洒下。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心像是漏了一拍一样,江采苓杏眸蒙上不解。
夕阳西下,群鸟归家,漫天的金色余晖毫不保留地洒在枫林上,给醇厚的红色镀上了一层金光。
回到了贺府,临入睡的时候江采苓耳畔依旧回响着顾既明的那句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君子是谁?
谁又欢喜?
要张罗店铺的事情,和郝峥约定了时间,江采苓重新半上旧唐女子的装扮,头戴着帷帽出了家门。
走到了约定的地点,郝峥不解地看着一个打扮怪异的女子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江采苓笑着说道,“郝峥大哥,是我。”
“贺姑娘?”
江采苓点点头,“我出门开铺子暂时还不能被我父母知道,便如打扮,郝大哥不必惊讶,你可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才来的,我帮姑娘打探了一下,西市的望安街前不久一个药铺店关门大吉了,听说是买了假药,将人吃出了毛病,那个位置是个好地方,姑娘今儿要不要去瞧瞧?”
“多谢郝大哥了。”
二人步行到望安街的铺子,发现这家店正在奇珍居的旁边,坐北朝南,空间宽敞,还有一个后院,刚好可以种植药材。
和郝峥又商量了一番,江采苓就确定了这里,和房东下了定金。
郝峥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了干劲,“这铺子叫什么名字,姑娘可想好了,若是想好了我就准备去做牌匾。”
江采苓看了看隔壁奇珍居的金亮招牌,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就叫淘珍居吧。”
“淘珍居……那和隔壁的那家店名字会不会有些撞?会惹人非议吧?”
“没关系。”
想要将淘珍居的名声一炮打响,首先需要的就是一个给匾额题字的有声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