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你已经分家出去了，家里的事不要再跟着操心了。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老余头转过身去，顺着崎岖的山路，一步一挪往回走去。他的脚步显得如此沉重！

余海望着爹不再挺拔的背影，嘴巴动了动，最后终于扬声道：“再分家，你也是我爹！该孝敬您的，我一分也不会少……”但是，不该他出的，他一分也不会多拿的！

爷仨互相扶持着回到了老宅，看着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余海突然道：“秋收后，咱们把房子给盖了！老宅推倒，再把旁边的地买下来，盖五间敞亮的砖瓦房。前院后院都扩大一倍！咱们的日子过得红火了，你奶奶才能无牵无挂地去投胎转世……”

虽然余小草更倾向于在镇买房买地，不过听老爹这么一说，她不得不点头支持道：“嗯！咱们要盖盖村里最好的房子。窗户跟晗哥家一样，也用玻璃的，既明亮又保暖。”

“好！用玻璃做窗户！”余海深深地呼出胸口憋着的一股浊气。任凭谁听到自己的娘是被人害死的，心都不会顺畅的。好在，今天娘现了身，说不怪他，还让他好好的过日子……娘放心，他一定会把日子过红火的！

第二天，余小草留在家，难得清闲下来。瓜铺的生意已经了轨道，大舅母一个人能忙过来，她可以从脱身出来，好好休息一下了。

邻近午的时候，小草的小叔余波神不守舍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衙役一进余家的大门，一夜未睡的张氏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躲在炕不敢出来。李氏也胆小地缩成一团，小声地道：“大海也太不地道了，不是说不报官吗？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娘，你赶紧躲起来，杀人偿命，被抓到是要杀头的！”

昨晚的动静，余家没有人不知道张氏的所作所为了。李氏心对婆婆虽然不耻，不过她对公爹的原配没有丝毫的印象，张氏又是她男人的亲娘，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张氏被“鬼魂”骚扰了一夜，精神接近崩溃的边缘。听李氏这么一说，在屋里团团转，不知道藏哪儿好……

“娘！咱们被人骗了，被人骗了啊！！”余波一进门，看到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张氏，先是一愣，继而哭喊着。

听小儿子带着哭腔的喊声，张氏呆愣了片刻，“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小波，你说什么？那个说他可以帮你进荣轩书院的人，是骗子？那……我交给你的三百两银子呢？你给他了吗？”

余波哭丧着脸，丝毫没有人的风骨，蹲在地抱着头道：“那人前天找我说，需要一笔银子活动门路，我把那三百两银子全都给他了。午，差爷们找到我，说那个人是骗子，已经被抓起来了，明天要对峙公堂了。”

“那……那些官差老爷，不是来抓我的？”张氏往院子里探头探脑，小声地问道。

余波诧异地道：“抓你？抓你干什么？他们是例行公事，来传唤你，明儿一块公堂问话的。娘，别担心。咱们只是被骗了，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你是没有，但我有啊！！张氏有苦说不出。昨儿余海离开后，家里人开了一次家庭会议，决定把她过往不光彩的事情，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尤其不能让余波知道，影响他读书的心情。

余波见娘还愣着，忙提醒道：“娘，差爷们走了那么远的路，先给他们烧点水喝。午饭，咱们得管，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办差吧！二嫂和小草的手艺不错，要不把她们请来帮忙张罗一桌菜？”

张氏心黄连还要苦啊！昨晚刚刚签字画押，保证永远不去打扰老二一家，今天门请人过来做饭，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她可是有把柄在余海手的，那家伙疼媳妇的劲儿，要是知道她前脚刚发过誓，后脚去使唤他媳妇，不把她告县衙才怪。

张氏顿了顿，道：“你二哥一家现在忙得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使，哪好再麻烦人家？张全媳妇做菜的手艺也不错，还是请她来帮忙吧！”

余波心更是诧异：娘什么时候学会体谅二哥一家了？太阳今天从西边升起来的？不过，他在镇也听说二哥家的瓜铺生意的确挺忙的。娘说的不错，找谁做饭不是一样？

张氏打发李氏去请张全媳妇，她走到院子里对几个衙役客气地招呼几句，去鸡圈里捉了一只大公鸡杀了。家里养的几只鸡，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是过年都不舍得杀一只吃，今天也算是大放血了！

她拿出几枚鸡蛋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招手把小儿子给叫过来：“小波，你说咱们被骗走的银子，能不能要回来？”

余波面露难色地道：“按理说，我前天才送去银子，间不过隔了一天。银子那厮肯定来不及花用。不过……”

他朝外边看了看，小声地道：“人常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我估计那三百两银子，即使被搜出来，也差不多要充公的……”

张氏心在滴血啊！三百两银子，可不是少数啊！那几乎是家大半存款。家里没有余海这个能赚钱的，这辈子都别想再赚回这三百两银子了。她捂着心口，两腿一软坐在了地。

“娘！娘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余波看着张氏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登时没了主意。

张氏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坐在地默默地流泪。她想起昨天小草说的话，荣轩书院是什么地方，那些大官贵人富商巨贾们挤破头也想把儿子送进去的地方！！别说五百两银子，是五千两五万两，要是能进去的话，也有人为名额争破头。这等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们市井小民？她怎么昏了头，信了那骗子的花言巧语呢？

“娘，你好点没？都怪儿子不好！要不是为了儿子，咱家也不会损失这么一大笔钱，您也不会跟着操心！”余波此时也悔恨不已。当初要不是他求学心切，怎么会被人盯，诈骗了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