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艳的,格外热烈。
偏房的窗框一阵颤动,珠帘被一阵凉风撩起,又肆意地落下,环佩叮当,清脆响亮。
再一抬眼,桌前便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的男人,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之中,浑身自成一股千年寒冰之冷气,靠近就会被冻成冰雕。
下一刻,内室的珠帘被轻轻地撩起,白衣白发同款的白竹也走了出来。
他在这男子面前跪下,脑袋低垂,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跪拜大礼。
“她让你为公仪恒解喋血之毒?”
白发男人没有让白竹起身,舒朗的声音也像是带着冰碴子。
白竹起身,身子往后坐,跪坐在地上,仰头,崇敬地看着白发男人,点头。
“照做。”
白竹双眸瞪大,抬手飞快地比划着,那急切的样子从未有出现过。
“为师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白竹果然垂下了双手,一脸乖宝宝的样子,直直地盯着白发男子。
“记住,她的话,便是为师的话。”
白竹俯身跪下,神情肃穆。对于师傅,他从来就只会服从。
翌日,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濛竹苑的青竹长得极好,如翡翠生光,莹润美妙。
公仪恒紧紧地贴着墙壁站着,指尖扣着床板,满脸惊慌,仿佛遭了歹人非礼,情况危急。
我手上拿着白竹最新制作的喋血解药,连哄带骗地想要公仪恒吞了。谁知道这个臭小子别的富贵毛病没有学到,怕苦、不喜欢吃药这个毛病倒是深入骨髓。
晃了晃手里朱红色的药丸,我再最后笑一次,失败了就硬塞进他嘴里。
“来吃药!”
公仪恒苦情地摇头,“娘子,我没病!”
他最近身体健康,好得很,根本就用不着吃药。
踢翻床前的椅子桌子,我直接飞扑过去手脚并用,按住他的四肢,干脆连水也不给他了,让他直接和着口水吞吧!
“没病也得吃!吃了更健康!”
大声地吼完,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告诉你,吃了这药,你中的毒就解了,再跟我墨迹,我就把这药给龙承翊!”
炎闾部落的使者在皇宫之中被淑贵人所杀。
这劲爆的消息在深宫重重包围之下,经过层层扭曲之后传到了宫外。
茶肆、酒馆里,说书之人眉目生动,说起这事仿若亲临现场。
淑贵人如何貌美以致炎闾使者平措次仁心生歹意,如何秉性贞烈手刃平措次仁的狗命,如何威武不屈断了他的子孙根……
啧啧,都是一边倒的褒义之词。
自那日起,恒王爷带着恒王妃回到恒王府之后,缠绵病榻,大门紧闭,拒不见客。
养心殿里,大颗的夜明珠散发着霜雪般的寒光。空旷安静的瓦檐之下,立着两位瘦高的身影。一个面色凝重,一个神态悠闲。
身着青麟铠甲的荀初云抱剑跪下,“皇上,臣幸不辱使命,炎闾部落二百一十七人尽数拿下,天牢在押,等候皇上发落。”
龙承翊专心地观察着桌上的一小盆文竹,手上的小剪刀适时地剪下一片位置不当的细叶。
而对于跪在地上的荀初云,他未施舍一个眼神。
两个人各怀心事,直到那盆文竹只剩下顶尖儿的一小片嫩叶,龙承翊才停住了手,累极了一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跪在下面的荀初云背脊挺直,呼吸平顺。但是他心里却远没有民商表现出来的那样镇静。
龙承翊自然明了荀初云心里在打什么算盘,想要问自己求什么。
毕竟在他面前,荀初云总是像一张白纸,任何细微的描画都会清晰地在他眼中浮现。
现在,荀初云便是在心中挣扎。
龙承翊看在眼里,却也没往心里过。他知道,荀初云最后一定会说出来。
这不,来了——
“皇上,淑贵人……应该如何处置?”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后宫之事,荀将军不该过问。”
龙承翊挥了挥宽袖,低头抚平褶皱,声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闻言,荀初云前额贴地,神情恭敬。
“皇上,微臣斗胆,恳请皇上留淑贵人一条命!”
荀初云不肯就此放弃,他是在威胁龙承翊,是在用他自己的命来赌荀梅汐的命。
龙承翊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文竹的最后一片叶子,“淑贵人能否活命,已经不是朕留不留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