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荀初云已经换下了劲装,身着暗纹锦绣墨蓝宽袍,衣领处还绣着一朵骚包的清荷,看起来也与京城里那些附庸高雅的公子哥差不了多少。
当然,他是靠刷脸进去的,文武百官都认识,我的脸他们也认识,但我的脸就是蹲监狱刷脸可进,白竹就是直接进火堆了。
所以我和白竹都小小地乔装打扮了一下。
我是戴面具的江湖侠客,咳咳,白竹就是我闯荡江湖带着的小媳妇儿。
黑头发的,我有给他处理。
能把白竹易容成女子并不稀奇,能把白头发变黑头发的特技却令荀初云和白竹都惊呆了,于是白竹一直好奇地把玩着自己的黑头发。
在前院找了一张桌子落了座,陆陆续续有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与荀初云攀谈,也有来一睹美人风采的,不过这美人指的是白竹。
我没有闲着,一直抱着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有时候还要分给白竹一点,等那些来寒暄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荀初云才缓缓转过身来。
“漪儿,我们走吧。”
一会儿王爷若是与汐儿相携而来,想来她一定会伤心的吧?
我依旧无动于衷,翘着二郎腿吃得欢快,“大哥若是有事便忙去吧,我和白竹在这里就好。”
“你不是说来看一眼便随我回府吗?”
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有见到小妹,你这个做大哥的就能走?”
见少女脸色不对,荀初云忍不住开口劝道:“漪儿,你不用逞强,就随我回府吧,一切有爹和大哥为你做主。”
我拍了拍手,轻笑一声缓缓看向他,“我看起来像是在逞强吗?还是说,大哥只是怕我会破坏了小妹的婚礼,所以才要迫不及待拉我走?”
白竹也停止了咀嚼,静静地看着荀初云,大有荀初云敢承认他就敢一针扎到他下半身不遂的决心。
见此,荀初云就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也罢,若是漪儿想闹便闹吧,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些,大不了他去向皇上领罚……
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出嫁,男方是恒王爷。
恒王府的前院挤满了来贺的各方官员,怎么么说这婚事都是皇上亲自指婚,即使多不情愿都要象征性地来看看。
但是,唯独镇国公府的人没有出现在喜堂之上。
可以想见,这新娘子已是众叛亲离的局面,就算嫁进了恒王府,也不是会受宠的光景了。
与一片嘈杂喧闹的前院相比,濛竹苑就安静了。
在红色海洋中间生生辟出来的白色,犹如烈日下冒着寒气的坚冰,冷清且凄凉。
院子里的青竹已经泛起焜黄,风起,层层汹涌的绿浪发出类似抽泣的悲叹。
公仪珩还躺在棺材里,露出来在的一截胳膊瘦如柴梗,似乎已是皮包骨,他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缺氧使他脸色涨红,难受非常。
“王爷,宾客都已来齐,在前院等候,吉时也快到了,该是起身更衣了。”
管家捧着血红的喜袍垂首而立,尽量不去看他从小带到大的王爷。
如果不是皇上,他家王爷又何苦会落到这步田地?
“咳咳……”公仪珩终于止住了咳嗽,微微睁开眼睛,通红的颜色昭示其主人是多么伤心。
管家抬头飞快地瞧了他一眼又立马低下。
他觉得,王爷本就身子弱,若是在这样下去,这眼睛怕是要废了。
“本王不会娶她的。”死都不会。
管家静静立在原地,心中悲痛不已。
“王爷,难道您忘了老王妃的死吗?”
老王妃,多么温和美丽,又聪慧睿智的女人,却为了保全王爷,那么卑微地,去了……
果然,公仪珩身子僵了僵,原本是捂住胸口的手渐渐攥紧了单薄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