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皇上天威远播!”赵高借花献佛跟上一句,微微俯首,也算是假装出了恭敬的样子。
“嗯,朕也乏了,诸位就先回去歇着了。”胡亥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圣女就入住上林苑。”说完就带着近侍离开了。
“诺。”我心不在焉地回应。
上林苑?那可是离咸阳宫最近的行宫了……
闻言,赵高的眼神晦涩不明,但很快就晦涩不明,伏地行礼,“恭送皇上。”
直到胡亥走得没影儿了,赵高才从地上站起来,离开大殿的时候,还不忘凑近司昂扬声说道:“天山之巅?天池?圣女?真是有意思!”
听到这话,我一愣。
这是在说悄悄话吗?太做作了!
司昂对上他的目光,眼睛微微眯起,“郎中令真该去看看才是,那雪是真的白,咸阳城怕是看不到了……”
听得这话,赵高眼底幽光一闪,别开脑袋,挂着从容的笑也离开了大殿。
“还蹲在那里作甚?”
啊嘞?被看出来了?
我怔了一下,立马站起身,活动活动酸疼的关节,笑吟吟地走过去,“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还行吧?”
“嗯,能多活几天。”
“……嘁,能活一百岁也能被你打击得折寿五十年!”
“那就拿出活一百岁的力气好好活着。”
司昂迈步向前,几不可闻地扬起嘴角,落在后面我并没有看见。
胡亥住的咸阳宫大得惊人,像是为了炫耀似的,只能靠双腿行走。大殿里,花纹别致的地板上摆着两长条小桌,有两三乐官奏着靡靡之音,我竟不知自己入宫需要如此隆重对待。
“皇上,这段时间以来,司奉常为了祭天大典操劳不已,现下将圣女也费心寻到,皇上可要好好赏赐一番才是啊!”
听听这小语气,把自己当太上皇了吧?我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这秦朝的酿酒技术还不成熟,尝起来就跟米酒似的,真不错!
胡亥一袭玄云黑袍坐在上首,赵高在他右下侧斜靠着,就跟躺自己家似的,完全没有顾忌到离自己不远的皇帝。
司昂和我面对面坐着,专心致志地摇着茶杯,好像眼前的这些都与他无关。
胡亥噙着笑一一扫过在座的众人,略带深意的眼神是不是落在我身上,我只当做浑然不觉,心中却不断念经:没有认出我,没有认出我!
我在下边作鸵鸟状,台上的胡亥已经收回了视线,他举起酒樽,笑道:“老师说的极是,朕确实要好好赏赐司奉常!”
司昂不慌不忙,放下茶杯之后就走到过道中间跪下,“臣下谢皇上厚爱,能为皇上分忧是臣下的职责,不敢要赏赐。”
我抬起头,眼看胡亥那龟儿子一般的望着赵高,嘴上是说要给司昂赏赐,其实际还是没说给啥赏赐,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司奉常为了大秦的社稷不辞辛劳,朕岂有怠慢之理?这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司奉常不若就在宫中住下,处理关于祭天大典的事宜总算方便些。”胡亥长袖一挥,说的随意。
“皇上,这不合祖制。”司昂不领情,也不起身。
“祖制?”胡亥轻佻一笑,“朕就是喜欢打破祖制!”
“……诺。”眼瞧着多说无益,司昂还是老老实实地领命,回到座位上,继续摇着茶杯。
“能够得到司奉常垂青的,定有过人之处,今日臣下有幸得见,还不曾知晓圣女如何称呼,家住何处呢?”赵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状似好奇地望了过来。
话音一落,胡亥的目光也赶巧落在我身上,十分光明正大。
“民……”
“只是寻常女子,郎中令高抬了。”我正想自报家门的时候,司昂抢在我前头回答道。
“既是如此,那何不请圣女阁下亲自为皇上解惑呢?”赵高稍微正了正身子,明显是要在这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上死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