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已经说过,围堵的百姓们差不多已经挤到马车跟前来了,林飞扬这一鞭子甩下去,不出意外是肯定要甩到人的。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挤到最前面的那个妇人原先手中还抱着孩子,而现在那妇人脸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往外冒着血珠子,而她怀中的孩子,则摔在了别人的脚下。
这人脚边的那片地,慢慢被鲜血染红。
“我的儿啊!”那妇人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身上的衣裳迅速被染红,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
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红色的鲜血刺激了他们的双眼和已经在疯狂边缘的大脑,片刻后,他们冲了上来。
从一开始的推搡变成了拳打脚踢,太挤了,挤到护卫连拔剑的空间都没有,马车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
“出事了,赶快出去看看吧。”唐易姝焦急地催促道,说着就要站起来。
却被祁旌奚一把按下,“太危险了,我出去就行了,你在马车里坐好不要动。”
祁旌奚刚一冒头,就被迎面飞来的鸡蛋砸了个正着,那是站在外围的百姓准备砸护卫的,没想到准头不够,砸到祁旌奚头上了。
鸡蛋在祁旌奚的头上破开,碎裂的小片蛋壳勾在祁旌奚的头发上,蛋清和蛋黄顺着祁旌奚的脸往下流。
“七皇子,卑职……”许县令弱弱地说着,看着七皇子面无表情的脸,剩下的半句话又自动消声了。
说什么呢?请罪吗?如今这个场面,早就够他死八百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祁旌奚没理会许县令,淡定地抬手,用衣裳袖子擦了擦脸上的东西,神色不见恼怒,也没有慌张。
他就那样站在马车上,静静地站着,是一种足以俯视众人的高度,用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吵闹、谩骂、恐慌、担忧、无助……种种表情在人们的脸上浮现出来。
这是自祁旌奚得知自己的皇子身份之后,第一次感受到“责任”二字是如何得重于泰山。他是皇子,天潢贵胄,生来便比寻常人家尊贵上几分,在他忘记了的那些过去里,他可能享受了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
所以现在,他就要承担别人无需承担的责任。
父皇要守万里河山,那这一方百姓,这次就让他来守护吧。
祁旌奚所站立的位置十分显眼,百姓们只要眼不瞎,就都能看到。他并没有说话,可能是天生所带的气场,他只需要在那站着,场面就渐渐地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