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北脸上一下子失去血色,一时间,她好像忘记了许久以来和厉昊南发生的恩恩怨怨,空茫的眼神看着他,“厉昊南,你以前说过的,你是爱我的!”
“你自己也说了,我说爱你是以前的事!”厉昊南的声音漠然如冰。
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顾筱北终于忍不住落泪了,被厉昊南一步一步的逼到了绝境,这个残忍的男人还能再狠一点吗?
厉昊南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比他和安雅结婚,比他利用她,比他用枪指着她,比他向着自己开枪,来的伤害都要大!
男人如果一旦狠下心,真的比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还利!
顾筱北的身上好像有一种要喷薄而出的愤怒情绪,她想尖叫想呐喊想表达自己的哀伤愤怒,但她却喊不出也叫不出,这一天经历太多变数的她,此时心都如同被刀子捅的麻木了一样。
厉昊南用那么安静的面容对她做着如此残酷的事情,如此残忍,如此决绝,她还有什么好激动的!
顾筱北再睁开眼睛,居然还跟乌墨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不疾不徐,好像眼前不是一场生死的诀别,而是与朋友间闲散的话别:“乌墨,我不能陪着你了,我还有个孩子,他特别的可爱,他不能没有妈妈,我以后的日子要陪他了,再见了!”
乌墨轻挑了唇角,盯住顾筱北的脸,回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吴闯见顾筱北神色凄楚绝望,暗叫不妙,趁着二人分神之际,毫不犹豫扑上去把顾筱北揽进怀里,冼志明阮文正等人也趁机围了过来,将乌墨困在其中。
“带她走!”厉昊南冷声向吴闯吩咐。
吴闯半扶半搀着顾筱北,将她带到他们隐在黑暗处的车里,车子顺着盘山路,往下开去。
顾筱北头靠在车窗上,两侧的太阳穴跳疼不已。
车子渐渐行驶进市区,夜色的城市依旧一派热闹喧闹,林立的各种霓虹灯招牌照耀的四下一片灯火通明,想着山上的炸弹,手枪,死亡,诀别,看着眼前的盛世繁华,安稳太平,真的如同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一样。
顾筱北想好好理清思绪,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她也太累了,靠在车窗上,竟然沉沉的睡去了。
无论大家心中怎么猜测惊讶,可没人敢说话,更没人敢动一下,都悄悄的留心着厉昊南的脸色。
“顾筱北,你要干什么?走开!”厉昊南咬牙切齿,他只觉得胃部一阵抽痛,这个小丫头总是这样,勇敢无畏,她曾经这样张开双臂护在贺子俊面前,现在又护着乌墨,每次都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推到她的对立面上。
“不,除非你放了他!”
他此时也知道,一句话解释的话再轻易不过,就在刚刚,看着顾筱北脸色苍白,眼神畏缩,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初生小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着淡淡的雾气,怯生生地盯着面前的一团混乱时,厉昊南还动了放弃让吴闯带她走到想法,刹那间又奢望和她白头到老了!
顾筱北,顾筱北……曾经身体发肤般亲密的一个人,她此时的样子让他觉得遍体鳞伤,他待她这样好,可是她却联合着乌墨欺骗他,她难道不知道,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他可以把天都顶起来,可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现在竟然公然的护着乌墨,与他为敌!
他对她,彻底的死了心!
“顾筱北,你想做正义女神?你想替他死?”厉昊南声音冷寂的渗人。
“是,我愿意,怎么样?”在一瞬间,顾筱北仿佛在自暴自弃,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快感和报复的感觉。
“顾筱北,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山风吹过,使厉昊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的空洞。
顾筱北一愣,看着厉昊南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魔术般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枪,这手枪她认识,原来每晚都会被厉昊南放在枕头下面,她跟他撒娇说自己害怕这个东西,他就笑着抱住她安慰,“这个可是我用来保护你的武器!保你一世安全无虞!”
曾经用来保护她的东西,现在指住她的胸口,顾筱北心中陡然一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那张曾让她无比眷念的容颜在眼前模糊变形,她猛吸了一下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激愤的大喊:“厉昊南,如果你是男人,你就杀了我!”
顾筱北在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在金三角的遭遇,如果自己死在坤爷手里,如果自己在乌墨房子外自杀成功,都好过这样被厉昊南用枪指着!
这个男人,这是第几次用枪指着自己了?可是自己竟然还那么傻,竟然还爱着他,为了他,竟然做出要自杀的蠢事?他的心从来都是冷的,无情的,自己在他心中,可以占有,可以欺骗,但永远不是他唯一的女人,想杀也就杀了!
对着厉昊南乌洞洞的枪口,她忽然就不怕了,当人被逼到一定份上,就真的没有恐惧和担忧了。
厉昊南看着顾筱北在夕阳的余光里,对着自己浅浅的微笑,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异样的嫣红,她的五官中他最愿意看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灵动异常,调皮笑起来的时候如一剪秋水,盈动着狡猾绚丽的光。而此刻她看着他,眼睛里含着迷蒙的水汽,楚楚可怜的如同刚刚受了欺侮的孩子,眼底有隐忍的委屈和倔强,却又隐约带着心灰意冷的凄婉!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