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杯子里有什么,只能隐隐看出里面都是一些草,还以为跟昨日的材料相差无几,但这一次再吃到嘴里,忽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往嘴里一嚼,嘎嘣嘎嘣作响。
柴心妍愣了一下,问:“这里面是——”
“哦,这里面加了点小螃蟹,还有蛇肉、田鼠肉。”任予解释道,“我们都吃过了,这东西吃起来一言难尽,不过应该吃不死人,你将就一下吧。”
“……”
为什么小螃蟹不烤着吃,而要拿来煮汤?
柴心妍虽然疑惑,但现在是吃现成的,也不好多说。
味道确实一言难尽,柴心妍用新鲜的树枝往嘴里扒的时候,一直在以“我需要补充能量”这句话来为自己洗脑,小螃蟹的外壳她也没有吐,咀嚼几下后就直接往下咽,后来觉得太为难自己的味觉了,便敷衍地咀嚼一下,直接咽了下去。
吃到后面,柴心妍喝汤的时候,尝到了满嘴的沙子,差点儿干呕出来。
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
菜和肉混杂在一起,煮得都烂了,除了“难吃”,其余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她简直怀疑这是任予故意报复她的。
“来,兔腿。”就在这时,任予从烤兔上扯下一条腿来,递给柴心妍,道,“这是我们头儿烤的。”
“……谢谢。”
柴心妍有些尴尬地接过那只兔腿。
同时,也将刚刚萌生的想法给压制下去。
任予见她颇为满意地开始吃兔腿,不由得背过身去偷笑一声。
在柴心妍来之前,丁镜给他支招,特地将野菜洗的不干净,然后乱七八糟地煮一通,给他们吃了后,再递上墨上筠做的美味烤兔,准保可以出一口恶气的同时,还能让人看不出你是故意的。
当时任予还觉得这法子不靠谱,但柴心妍的反应让他觉得……
啧啧啧。
丁镜实在是太阴险了。
有了先前的那一杯汤,柴心妍现在手上的兔腿,俨然成了绝世美味,当即吃得津津有味的,恨不能将骨头都给咽下去。
墨上筠烤的?
昨天的鱼和蛇应该都让墨上筠来烤的。
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想到墨上筠,就听到有走过来的动静。
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赫然见到墨上筠手里拖着几根新鲜的树枝,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丁镜还在庇护所附近忙活,没有在搭建庇护所了,但不知道在做什么。
“把这个放上去。”
一走近,墨上筠就把树枝丢给任予,简单地吩咐一句。
“头儿,这是湿的!”任予迷糊地问道。
“你是想用烟当信号,把秦雪和肖强引过来?”柴心妍问了一句,但没等墨上筠回答,就拧起眉头,“不行,万一也把‘敌人’给引来了怎么办?”
斜眼看她,墨上筠淡淡道:“不会。”
“你怎么能确定?”
柴心妍倏地站起身,语气加重,显然对墨上筠笃定的态度颇有不满。
只手放裤兜里一放,墨上筠耸了耸肩,道:“因为地图就是他们给的,压根不需要我们告诉他们地点。”
话音落却,墨上筠已经转过身,径直走向庇护所。
“……”
柴心妍在原地愣愣地站着,有些尴尬,脸上火烧火辣的,若非天已经暗了下来,肯定能见到她脸上的红晕。
过了好半响,柴心妍一直等脸上的火热退下去后,才恹恹地坐了回去。
心情不太妙,柴心妍再一次吃美味的兔腿,都觉得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
而任予也没有管她,甚至没有出声来缓解一下尴尬。
他按照墨上筠的指示,将那些新鲜的树枝拿过来,然后稍微折断了一下,将树枝直接往篝火上放,也不怕直接将篝火给压灭,他直接往上面叠其他的新鲜树枝。
不需要等待,他还没将手里的树枝给放完,就见烟雾从树叶下方漫延出来,浓浓的烟雾,从不同的方位往上延伸,在高一些的地方凝聚成一大缕,成为烟柱径直往上空而去。
为了不让烟雾散的太快,任予还特地往风口的地方一站,挡住了风。
然而,另一侧的柴心妍,因为没有及时躲闪,不小心吸入了一口烟到肺里,顿时呛得她直咳嗽,咳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差点儿没把肺给咳出来。
任予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这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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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某小镇。
独栋别墅内。
夜幕将至,残阳如血,夕阳余晖洒落一地,光影交错。
庭院里,一抹笔挺的身影站在一堆花草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洒水壶,微微倾斜,细细的水流便顺着流出,如绵绵细雨倾洒而下,落在满地的花草上。
“头儿,涧姐来了。”
小黑从别墅里走出来,语气沉重地朝正在浇花的青年说道。
“嗯。”
清凉的声音落地,却未听出任何情绪。
听到高跟踩在地面的声响,小黑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微微低下头,朝后面退了两步。
下一刻,一道属于女性的调侃声音传来——
“怎么,年纪不大,倒跟个老头儿似的爱上摆弄花草了。”
蹬蹬,蹬蹬。
高跟踩在地面,发出清亮的声响。
声音越来越近,渐渐地,说话之人走出别墅,来到后院内。
小黑道了声“涧姐”,便再一次低下头。
一抹柔和的余晖洒落在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上,黑色的皮衣皮裤,将本就姣好的身形完美地衬托出来,不妖不娆,简单干脆的帅气,一头黑色的短发,轻风吹过,每一根发丝都泛着果断杀伐的味道。
俏丽小巧的脸蛋落在光线里,白皙的皮肤,脸部轮廓似是染了层浅光,黝黑的眼睛里折射着刺眼的光,却没有任何温度。
本是尤为漂亮的一张脸,但发丝在风中飞扬的瞬间,右侧太阳穴处的皮肤倏地闪现,一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视野里,于是这张漂亮帅气的脸上,倏地添有几分凌厉霸道,连她任何一个眼神,都变得别有深意起来。
她眼里带着笑。
但这笑意,很凉,寒意刺骨,莫名瘆人。
她看了眼正在摆弄花草的青年,停了下来,脚踩一双细高跟皮靴,高跟踩在石子铺就的小道上,她却跟如履平地一般,稳当得很。
将水壶放置在旁边圆桌上,白川转过身来,神情淡然地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女人。
他问:“什么事?”
“特地过来通知你一下,”水涧双手抱臂,唇角轻轻勾起,充满不明意味的眼神紧盯着白川,一字一顿地宣布,“两天后的事儿,我来接手。”
看了她一眼,白川声音淡淡道:“没你什么事儿。”
水涧嗤笑一声,她径直走向后院的圆桌,在木椅上坐了下来,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手肘往圆桌上一搭,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抬起头,她看着神情平静的白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遇上那个女人就没了主意。”
白川偏头看她,眸色微冷。
“这些花种给谁看?”水涧一伸手,随手折了一片叶子来,刚长出的嫩芽在指尖转动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川,道,“她恨不得弄死你。”
白川眯起眼,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左手撑在圆木桌桌面,他头一低,冷眼看着水涧,声音中带有几分玩味,“我是不是让你不要动这些花草?”
他的语调颇为轻松,但摄人的气势却不减分毫。
“啊,你是有这么说过。”水涧眉头轻扬,手腕一动,欲要将那嫩芽给丢掉,但转念一想,又朝白川笑了一下,抬手将嫩芽塞到白川胸前的衣兜里,坦然道,“抱歉,折了你的心头肉。”
白川倒也不生气,将那嫩芽拿出来,在指尖动了一下,随后随着他手指轻弹的动作,嫩芽径直飞了出去,砸向水涧的脸。
因为距离太近,水涧来不及躲闪,眉心正好被那嫩芽弹了一下。
两道柳眉顿时皱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满和愠怒。
白川站直身子,懒懒道:“明天搬两盆新的过来。”
水涧冷笑一声,讽刺道:“哟,跟自己人倒是挺会抬价的。”
“亲手搬过来,这次事让你来办。”白川又道。
水涧停顿一下,将他的要求衡量过后,不由得失笑,“你幼不幼稚?”
“怎么,”白川斜眼看她,抬手再次将水壶拿起来,反问,“我要不同意,你今晚能出这个门?”
这倒是。
她特地赶过来,就不会空手而归。
白川要是想护着一屋子的花草,就必须得答应她的要求。
不过,白川答应得太快了,倒是让她觉得心里不痛快。
看了眼又“闲情逸致老大爷”上身的白川,水涧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伤了她?”
“我怕她伤了你。”
只手放到裤兜里,白川不紧不慢地浇着花。
水涧:“……”
过了几秒,白川问:“你特地跑一趟,没带点见面礼?”
水涧脸色阴沉得仿若能滴下水来,“改天给你送两束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