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让她觉得意外的是——就算宫里乱成这样,慕容尘也还是坚决要南下。
尤其昨夜将她带出养心殿时,他对杜少凌说的那句话。
“只要皇上乖乖的听话。”
慕容尘,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对大理朝皇族那么忠心?
那么,他一定要南下的理由又是什么?
定然不是为了杜少凌的吩咐要做什么了?那又会是什么缘由,让他不顾皇宫大乱,也非要前往江南不可呢?
她蹙了蹙眉,没再说话。
而这时,鬼三又在外头说道,“小姐,主公让给小姐送了一碗开胃的果茶来。”
花慕青转眼。
福子笑着躬身过去,“殿下以为小姐没胃口,就特意让王大厨准备了果茶?当真用心。”
接过来,送到花慕青跟前。
花慕青倒是端着,慢慢地喝了一口,又放下,看了眼春荷,“那晚的东西,可是你收着了?”
她所指的,正是那晚庞曼与杜怜溪给她送来的虎符。
春荷点头,想到其实是慕容尘交给她,却又让她不用特意与花慕青说明。
想了想,便说道,“奴婢收在包裹里带着了,小姐可是现在要么?”
花慕青却摇了摇头,只是又看了眼车外,然后说道,“福子,去把晟儿抱过来。”
福子答应一声,转身下了马车。
春荷看了花慕青好几眼,见她神色阴暗,原本娇艳明媚的花朵儿一般的脸,此时就像被乌云遮蔽了原本灼灼的颜色。
犹豫了下,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又与千岁殿下置气了?”
花慕青撩开车帘看着外头,冷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默了片刻后,摇头,“我何尝有资格去与他置气。”
“小姐?”春荷疑惑。
便听她道,“于他来说,我不过……就是个,随意玩弄的物件儿罢了。”
春荷一惊。
从她的角度却猛地看到车外,紫色的衣角如缀花掠过。
心上一提,有心想说什么。
却看那颜色已是不见,只好按下到了嘴边的话,转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福子抱来晟儿。
已经快一周的晟儿正是学走路的时候,被花慕青与福子宋姑姑扶着,在宽大的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学步子,各种欢声笑语,自不必说。
花慕青心下盘算,到了秦淮也便是晟儿的生辰了,该好好地给他抓个周才是。
慕容尘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想起方才在他要解开她那最后的裹胸时,终是颤抖着晕了过去,便不由有些好笑。
将她抱紧了些,顺手又扔给了春荷一个小布兜,正是他方才从花慕青的袖袋里掏出来的。
淡淡道,“晕过去了。本督带她回司礼监,你即刻回宫收拾形状,明早启程。”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子莫名蛊惑诱人的味道。
春荷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正是花慕青那晚拿到的宋家虎符,没动声色,点了点头。
鬼二想了想,说道,“那属下去接大皇子殿下出来?”
慕容尘“嗯。”了一声,便抱着花慕青走了。
春荷又与鬼三对视一眼,都觉得慕容尘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
不过花慕青既然安全地救回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也跟上,急急地悄悄浅回悠然宫收拾行装去了。
天上,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
而此时的江南,却是一轮明月,安然悠宁地悬挂在那拱桥扁舟的小河之上。
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花慕青醒来的时候。
便听到一阵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声。
有些茫然地盯着车厢顶的红木车盖看了许久,脑子里,才慢慢地恢复了之前最后的记忆。
慕容尘……那张红唇,跟饮了血一般地勾起,一边轻轻撕咬着她锁骨的位置,一边伸手,去解开她身上最后能遮掩的裹胸。
她不知是羞是怒,终于忍不住,血气上涌地晕了过去。
“小姐醒了?”
同坐在车边的春荷瞧见她睁眼,忙过来轻声询问。
花慕青看到她,这才将满心的复杂压下去,点点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被掳走之前,春荷分明是被人砍了一刀在手臂上的。
现在瞧着,脸色也是不大好的模样。
春荷一笑,还没说话,旁边福子凑过来,笑嘻嘻地道,“春荷姐姐说了,死不了呢。小姐一睁眼就担心春荷姐姐呀!也不关心关心奴婢呢?”
春荷瞪了她一眼,“在小姐面前,说什么忌讳的话呢!”
福子又笑,问花慕青,“小姐可要起来么?您都睡了十多个时辰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花慕青点点头,福子便上前将花慕青扶起来,也不让春荷动手,便手脚麻利地去端了一直放在暗格里温着的热水。
花慕青接了,慢慢地喝下,又抬手,撩开厚厚的车帘,朝外看了一眼,便见到是荒芜的山林,被白雪覆盖了素银的一片。
春荷见她神色,便道,“今早便已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了。陆路大约要行半月,行至东山港,便弃车乘船,接着前往秦淮一带,殿下似乎另有公务要处理。”
花慕青没说话,只是放下帘子。
福子已经去车外又拎了一个厚厚的食盒进来,一打开,便是粥香四溢,热气腾腾。
便笑了一声,“殿下当真用心,瞧这赤豆粥,煮得这样好。听说殿下把京城一品厨的王大厨给带上路了?嘻嘻,小姐可有口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