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这两个波斯人毫不领情。道:“你?高阳郡王?不是小的瞧不起您,这个忙,您帮不了!”
武崇训的老爹武三思既位高权重,又深得武则天信任;李裹儿的老爹李显连自由都没有!
到底有什么事,是武崇训办不到,而李裹儿却能办得到的?
倏忽间,一个荒诞的念头,同时涌上了武崇训和李裹儿的心头——该不会是这个波斯人不知什么时候有幸见到了李裹儿的芳容,有意拿这三件宝物当聘礼吧?
李裹儿心中暗想,这家伙长得倒是挺英俊的,不在高阳王之下,我嫁给他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的身份相差太大了,父王是不可能同意的。呃……我要是拒绝的话,他把这三样宝物拿走可怎么办?好舍不得啊!
武崇训早把李裹儿视为自己的禁脔,此时直气地怒发冲冠,道:“你到底想要裹儿妹妹帮什么忙?告诉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崔耕这才图穷匕见道:“小的既不是癞蛤蟆,也不是想吃天鹅肉。而是想吃……龙须凤发!”
“什么?龙须凤发?”武崇训微微一愣,道:“世间怎么可能真有什么龙须凤发?”
崔耕振振有词道:“怎么没有?皇帝乃是真龙天子,皇后乃是人间真凤。皇帝的胡子和皇后的头发,不就是龙须凤发了吗?想裹儿公主的父亲庐陵王曾贵为大唐天子,母亲韦氏也曾经母仪天下。取父王、母后一点须发,对她算什么难事?”
“呃……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武崇训这才神色稍缓,挠了挠脑袋,道:“但问题是,你要龙须凤发干什么?”
韦什方道:“这是小主人为老奴求的。我得了一个怪病,每到初一、十五的子时,就会忽寒忽热,痛苦不已。后来,我和小主人偶遇异人,得了一个仙方。这才备了重礼,来求裹儿公主,取得龙须凤发。”
这年头中医要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龙须凤发虽然匪夷所思了一点,但也不算太过出格。
李裹儿将信将疑道:“可是,庐陵王府现在许出不许进,奴家连父王和母后的面都见不到,就更别提给你们找什么龙须凤发了。要不,你们等上几个月?”
“那可不成。”韦什方连连摇头,道:“别看小的我红光满面,但那是回光返照。实际上我已经病入膏肓,最多只能再活一个月了,实在等不了那么久。”
“可是……现在奴家确实无能为力啊!”
“那我们不管!”
说着话,老骗子陡然出手,抢过了十分珠,厉声道:“如果公主不答应的话,小的就把这颗珠子毁了!”
崔耕也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道:“裹儿公主的百鸟裙诚然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但是……若溅上点火星,烧掉了几片羽毛,恐怕不大好吧?”
何止是不好啊,简直把一件难得的宝物,变成了一件毫无价值的废品!
李裹儿俏脸微变,连连摆手道:“别,你们俩千万莫冲动!我又不是要抢你们的宝物,咱们万事好商量。”
韦什方冷笑道:“怎么商量?咱们双方实力悬殊,要让我等放心,还请公主先发个誓来。”
“好吧,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有善信……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李裹儿无奈之下,发下了毒誓。
崔耕和韦什方这才放松心情,重新落座,道:“不知公主准备如何帮我们取到龙须风发呢?”
李裹儿自己当然没办法,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武崇训。
武崇训刚才都吹了牛逼了,总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啊,只得道:“那本王就去见房州刺史袁立诚一面,让他亲自去庐陵王府走一遭,取来龙须凤发。他信不过别人,总不会信不过自己吧?”
“不行!这个法子不好!”韦什方摇头道:“我们必须亲眼见那龙须凤发,从庐陵王和王后身上取下来。要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拿了别人的胡须和头发,来蒙骗我们?”
他这个担心,当然也不无道理,武崇训为难道:“本王倒是没问图,但是,那袁立诚就是个死脑筋,他不同意,我也没法子啊!”
崔耕不以为然地道:“如果袁刺史不信任我们的话,完全可以只把我们放进去,不让我们出来。就破这么一次例,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裹儿也帮腔道:“都说袁立诚是梁王的得意门人,难不成,他真的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这也太不拿你这个梁王世子当回事了吧?”
“我……”
这话还真是戳中武崇训的逆鳞了。
武崇训虽然是武三思的大儿子,但兄弟甚多,这世子的位置并不怎么稳当。尤其是在武三思可能当皇帝的情况下,这个位子的诱惑力太强了。各兄弟都虎视眈眈,他岂能不心思敏感之极?
咚
他重重的一拳锤在了几案上,道:“好,本王把话放这了,我一定要带这两个波斯人进庐陵王府。他袁立诚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李裹儿道:“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奴家想念父王和母后,也想进庐陵王府哩。”
“行,一个羊也是赶着,俩羊也是牵着,本王这就去和袁立诚那厮打擂台!”
言毕,武崇训起身,离开了李裹儿的临时驻地,直奔房州刺史衙门而来。
袁立诚不敢怠慢,赶紧把这位梁王世子,恭恭敬敬地迎入了府内。
但是,待他完听了武崇训的来意之后,就微微一皱眉,道:“高阳郡王,这事儿可不大好办啊。隔绝庐陵王府内外,可是梁王千岁自己的意思,卑职只是奉命而为而已。”
武崇训冷笑一声,道:“不错,隔绝庐陵王府内外的消息,的确是父王的意思。但是,本王追求李裹儿,难道就不是父王的意思了?只要把那两个波斯人放进去,她就能得三件世所罕有的宝物。李裹儿心怀感激之下,我们俩的事儿,不就成了吗?”
袁立诚道:“话虽如此,可是……”
“行了,没什么可是的。”武崇训循循善诱道:“庐陵王当初又不知道你要兵围他的王府,怎么可能早做安排?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做了安排,又从哪找三样价值连城的宝物?”
袁立诚其实也觉得这俩波斯人可能没什么问题,语气缓和,道:“且容卑职三思。”
武崇训继续劝道:“袁刺史您再仔细想想,父王为太子,那可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都给自己留后路了,你就一点都不想对庐陵王示好?万一,本王是说万一,庐陵王有朝一日得登大宝,你觉得父王能护得住你?”
略微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说……你真的要对父王的命令执行到底,不给本世子半点面子?”
好么,看这话说的,庐陵王胜了,袁立诚没好果子吃。即便武三思胜了,因为袁立诚今天得罪了武崇训,还是没好果子吃!
那还坚持个什么劲啊?
袁立诚最终咬了咬牙,道:“好,就依高阳王所言。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卑职一定要随你们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
“不错,就是一同前往。”眼中精光一闪,恶狠狠地道:“只待那两个波斯人得了龙须凤发,和公主一分开,卑职就取了他们的性命!嘿嘿,唯有死人……卑职才能真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