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深夜无人的街上,此刻却举满了火把,下面有一行骑着骏马的人,各个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
火光灿灿,几乎要映亮这一片的天。
“已经横行到这种地步了吗?”姜曦禾将窗子重新掩上,回头玉楼正站在她的身后,“你们出手,有几分把握。”
“天黑隔得有些远,属下看不清。”
姜曦禾没有动,只是隔着那扇窗,倏然就拧了眉:“他们想去哪?”
玉楼也有几分惊心:“主子。”
“这个附近都是商铺,自然是要打家劫舍的,只是不知道,他们选中的事哪一家?”姜曦禾抿着唇,带出了几分森然,“你说他们选中这家客栈有多大的可能?”
玉楼沉吟了半响道:“八成。”
“我觉得也是,去准备吧。”姜曦禾眉眼也是完全沉了下去,“真可惜殿下走得早,要不然定能瞧见这副模样。”
“属下这就去通知长沂他们。”玉楼刚说完,就感觉下方传来了响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有几分震动。
“还真是蛮横。”姜曦禾嗤笑,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走廊上细微的脚步声,“他们如今也过来了,你不用去了。”
玉楼退回了原位:“那下面我们要管吗?”
“朝暮已经下去了。”姜曦禾又将窗子推开了些,“这个地儿,是大燕的,而他的主子是大燕的储君,你觉得他会坐视不理吗?”
“或者将心比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大楚,你会出手管吗?”
玉楼有些惭愧的低头:“会。”
“玉楼,记着我一句话,不管楚燕是否会再次开战,不过百姓却是无辜的,你要恨,恨得也该是临安和京城中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贵人家,而不是这些平民百姓。”
“每次打仗,这些人便注定会流离失所,颠沛无依。”姜曦禾目光点点的暗沉下去。
下面,那些人已经闯了进来。
掌柜和那个小二那些人揪着踩在脚下,刀尖已经逼近了他们的眉心:“哟,掌柜的好久不见。”
“黄大人。”掌柜其实也有一把年纪了,如今也觉得腰背都在疼,好像要断裂了一般。
“掌柜的最近生意应该不错吧。”那人刀尖在掌柜的脸上划着,“你说,你有了生意,是不是也应该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兄弟啊。”
“当然当然,孝敬大人们是理所应当的。”掌柜笑的掐媚,“周子你还快去将银子给大人们拿去!”
另一个踩着小二的人,将人松开,口吻带着几分打趣:“还不快去给弟兄们拿。”
小二连滚带爬的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去了放着算账的柜子旁。
朝暮在暗中看着,刚准备带人气势汹汹的下去,一只白嫩的手,就从后面拉住了他:“别急。”
朝暮握着剑的手松了松,终究是没有莽撞的闯出去。
摸到柜台边放着钱财的那个箱子,小二想了想还是一闭眼,将今儿得的一锭银子给摸了出来,捧到了那些人的面前去。
046遇流寇
见着两方就要打起来,姜曦禾沉着脸一拍桌子:“吵什么,当我不存在是不是?”
朝暮沉默的将凳子重新移回来,坐了上去,一言不发。
而玉楼几人,则是满脸的忿忿不平。
“吃饱了,就回去休息,无聊的话就去马车里给大白和小白喂一些东西,吵什么。”姜曦禾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的面前,“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掌柜可没心思管他们的闲事,见着那银子顿时就眉开眼笑的收下:“多谢姑娘了。”
姜曦禾颔首,便转身上了楼梯,玉楼见了,她瞪了朝暮一眼,也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上去。
掌柜收了银子,又重新溜回了柜子边上,拿着算盘打着,小二也假意借着擦桌子的活儿,跑到了掌柜的跟前去,和他嘀咕:“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出手竟然这般阔绰。”
“不知道,反正咱们有银子收就好。”掌柜拨着算盘珠子,笑道,“要是再多来这么几位贵客,没准啊,咱们就能提前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小二听了也是颇为兴奋,搓着手:“那掌柜的,我们可以去哪些地方啊!”
“都行。”掌柜摸着银子喟叹了一声,“快上去好生生的伺候贵人。”
“知道知道。”小二也是笑的颇为心满意足的跑了过去。
还未到屋子,两人就被小二叫住。
“小哥可是有事?”姜曦禾狐疑的看了小二一眼。
“有的有的。”小二肯定的点点头,“如今我们这儿贫瘠,流寇横行,一旦入了夜,还挺姑娘们多加小心,那些流寇可都是不讲理的土匪。”
姜曦禾颔首:“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那就是请姑娘们不要点灯。”
“多谢提醒。”姜曦禾福身,“还麻烦小二哥将这话给我那些属下带一句。”
“刚刚掌柜已经叮嘱过了,还请姑娘安心,若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唤小的就是,小的就在楼底守夜。”
刚进屋,那种潮湿的霉味就冲了过来。
姜曦禾走到窗子边,将原本紧掩的窗子推开,清风灌入,很快便将那潮湿的霉味吹散了许些。
“这件客栈平日都不通风的吗?”玉楼拎着茶壶到了半盏茶,许是也对这里颇为不满意。
“应该不是刻意如此的。”姜曦禾折身回来,在桌边坐下,“你忘了吗?这里有流寇。”
“为求平安,所以家家户户才回紧闭门窗。”姜曦禾支着头看过去,“你说我们这儿要是长亮下去,会不会引来那些流寇啊。”
“主子。”玉楼叹气,“并非是奴婢冷血,只是主子您身子为好,实在是不宜在惹这些事。”
风将姜曦禾脸吹得煞白,没有半分血色,她的嘴角缓缓地带出了几分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非当年我一意孤行,潜入燕朝,那哥哥也不会有机会屠城,这里也不该是如今这般荒凉的样。”
玉楼伸手覆上了姜曦禾的手:“主子又何必这般自责,若非主子当年偷回布阵图,那大燕那还能存在?主子,您没有错,你们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可百姓何辜。”姜曦禾叹了一口气,“去将窗子关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