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禾听了,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浅浅,也在京城?”
“是。”
“她爱慕南暄意?”姜曦禾嘲弄一笑,眸光渐深。
长沂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是,明和公主思慕太子殿下,可在此之前,明泽公主并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姜曦禾手中的动作一顿,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在另一个梦中,浅浅才是南暄意的妻,而她只是他的俘虏。
“我知道了,如今浅浅如何?还好吗?”姜曦禾沉思了一会儿,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放不下那个丫头。
那过往的十三年的感情的,终究是无法和短短的那些空有记忆相提并论。
长沂也跟着沉吟了片刻:“据咱们的人来信,明和公主如今的处境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不过属下认为那些都是明和公主罪有应得的事,还请主子莫要再心软了。”长沂撩了撩衣裳,倏然就直直的跪地。
“我心中有打算,你先下去吧,南暄意在哪儿?”
“如今太子便在山谷之中,主子可要见上一见?”
“自然是要见的。”姜曦禾刚一说完,屋子的门便被人推开,南暄意微笑颔首的走了进来:“听说,夫人你想见我?”
他心情几乎极好,唇角边都带上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一瞬之间,姜曦禾心中的感情顿时有些复杂。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几分窃喜,也有几分不安。
她搁在宣纸上的手指微微有几分蜷缩而起,声色冷而淡:“听说,我妹妹在你手中。”
南暄意一愣,随即释然一笑。
他走过去,拉了一张凳子在她的面前坐下,直言不讳:“是啊。”
“曦禾是想对我动手了吗?”
姜曦禾细眉微挑:“不管浅浅之前做了什么事,她终归是我的妹妹,不管如何,也轮不到太子殿下,越俎代庖的处置吧。”
“你很少这般和我说话的。”南暄意面色有几分沉郁,“说吧,你恢复了几成记忆?”
“不多,刚好是在十三岁之前。”姜曦禾倒也没怎么隐瞒,“可对我来说,也算是足够了。”
“如今燕楚议和,殿下扣着我大楚的公主,恐怕于理不合吧。”
南暄意失笑:“曦禾你别忘了,我名义上的妻,是明泽。”
“所以,你妹妹留在京城,合情合理。”
042恢复
醒来的时候,枕边无人。
倒是聂言已经先一步坐在了她的屋子里,手边还泡有一壶热气腾腾的清茶。
她揉了揉眼,转头看着坐在桌子边一派闲适的聂言,梦中所见的那些点点,又慢慢的绕上了心头。
“聂先生。”姜曦禾慢腾腾的坐起身,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醒了?”聂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转头看着姜曦禾,“如今也没什么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记忆,多多少少的还是恢复了些的,明泽公主。”
姜曦禾颇有些无趣的撇撇嘴,她如今的记忆七零八落的,唯有十二三岁之前的记忆,尚且还算是完整。
所以如今大概也能拼凑出几分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变长的手,随意的拾过一件外裳,便赤足坐了下去,坐在了聂言的对面:“你知道的,我本不想想起这些记忆的?我想要知道的,是我十三岁之后的。”
“如今你能这般平安的想起来,也算是福气了,至于其他的,慢慢想起来便是,不必太过苛求自己。”聂言倒了一杯水,推过去,“不过你就算只有十三岁之前的记忆,也够你安身立命了。”
姜曦禾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好的能倚在桌子边上:“可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安身立命。”
聂言的手指扣在木桌上,慢慢的敲着,几乎都要扣在心扉上:“明泽,你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吧,如今的身子,实在是不太合适你在思考这些事了。”
“我有分寸的。”姜曦禾颔首,“如今,倒是要更麻烦聂先生了。”
“这倒说不上什么麻烦,只是有些可惜而已。”聂言从袖子中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拿出来了,放在了姜曦禾的手边,“这东西对你的身子有些伤害,日后调养起来也比较困难,可是对你的恢复,你所想知道的东西,却是非常有效果的,你自己要打算好才行。”
“这没什么好打算的,我早就已经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的,聂先生,我身子骨差,自幼便是您在给我调养,我的性子如何,你大抵也能猜出一个七七八八的。”姜曦禾伸手,毫不犹豫的将那个瓷片攥在手中,“不管如何,还是多谢聂先生,对明泽的一片苦心。”
“这些日子,是我叨扰了聂先生。”
“无碍。就如你所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中,你与我的那些徒儿无异,我待你好,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世间从未什么天经地义的事,今日聂先生的所助,明泽会铭记于心,答应聂先生的,明泽也不会忘记。”姜曦禾微笑着,将小瓷瓶收了起来,“不过还是要在多谢聂先生。”
聂言摇头,拂袖叹气:“当日你要代替明和公主嫁去大燕,我本就不同意,如今见你这般,更加坚信了我当年所想,你那个好妹子……”
“明泽,重视骨肉亲情是好事,付出也不一定要回报,可是明泽,那人若是无心,你又何必倾心相待,你这般只是在养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而已。”
这个白眼狼说的谁,她又如何会不知道。
只是还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易守宠大的妹妹的……
“我明白了,多谢聂先生提醒。”
“如此,我便也先下去了,有事遣人唤我即可。”
“聂先生慢走。”
听着面前的竹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大白一下子就冲了进去,对着姜曦禾仰首嚎叫。
姜曦禾看着大白,眸光中顿时就涌出了几分怀念,她当时救下大白的时候,它还是个幼崽,父母亲皆被屠杀,只留下了它一个,可怜兮兮的蹲在那儿,用一双眼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