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大楚的公主,她也还在未央宫中。
那时已经到了冬日。
江南少见雪,有时候接连几年都不见得有半分雪的踪迹。
可那个冬日却一反常态的落了鹅毛般的大雪,将她的未央宫的院子,都覆上了一层雪色。
她向来畏寒,到了冬日,便一直呆在寝殿中,哪儿也不去。
姜卿浅刚得了一新鲜玩意,特地过来找她玩。
她们在寝殿玩了许久,后来玉清前来说了什么事,姜卿浅便直接走了。
她一开门,冷气便又灌进了屋子了。
她缩了缩脖子,让玉欢又加了一个火盆,便躲到了床榻上去。
玉欢也知道她畏寒,见她这般早睡下,也未觉有什么诧异的,她将屋子的灯挑了之后,便走了出去。
许是屋子太暖和,她不知不觉的就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傍晚,屋内一片漆黑。
她裹着被褥翻了一个身,突如其来的火光,照进了屋子,还有一阵刀剑撞在铠甲上的声音。
那一声声的撞击,似乎都敲在了她的心上。
她翻了身,想要掀开床帐,去喊玉欢,可当她的手臂刚伸出去,另一条带着灼热的温度的手臂,却在刹那横了上来,从她的身后将她钳制住了。
她不安,想要逃开,可是那人却更加用力将她抱在了怀中,不让她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清晰的听见了身后人的呼吸声,还有门口玉欢与侍卫交谈的声音。
再后来……
她好像记不清自己的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自己好像又昏睡了过去,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一点都不冷。
姜曦禾倏然就睁了眼。
大汗淋漓。
她略微偏了偏头,枕畔空冷,并无一人。
耳侧却是庭院中,簌簌而过的风声。
她起了身,赤着脚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桌子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拼命想要自己的冷静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是再也不会记起这件事的。
她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虚弱的趴在了桌子上。
如今已是深春,即将立夏,就算是半夜,也不觉得有什么冷意。
可饶是如此,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回到了那一年的深冬,遍体生寒。
她坐在凳子上,秀气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下,她将腿盘上了,用裤脚盖住。
她在凳子了坐了许久,从沉沉黑夜,看到天近拂晓,这才后知后觉的动了一下,可是坐了这般久,身子早就麻了,她一动整个人便一下子就扑在了地上,娇嫩的身子,一下子就撞在了桌角上。
她吃疼的将身子缩了缩。
婉儿是负责守夜的,听见了声音后,什么都顾不得,直接就将门撞开跑了进来。
048真假
两人又温存了许些日子。
还不等姜孟希离京,倒是南暄意就先一步离了京。
离京的那一夜,南暄意又在床榻之上与她好生的耳鬓厮磨了一番,教人累得直接昏睡过去,这才住了手。
次日,姜曦禾醒来的时候,就被告知南暄意已经离了京。
她一走,姜曦禾觉得整个东宫都寡淡了不少。
她病恹恹的趴在软塌上的小桌子上,婉儿做了八宝粥,香气腾腾的,可偏生没教姜曦禾多看一眼。
就在她闲来无事的时候,长沂却从窗子口翻身进来。
许是因为南暄意不在的缘故,长沂现在翻墙爬窗子,动作已经顺溜的不行。
“又有何事?”姜曦禾托腮看着长沂。
她生的美,那是种如雪清丽,不染纤尘的美,就像是月中仙子一样,可当她托腮,娇娇软软的看着你的时候,你觉得感觉好像一座玉雕瞬间活过来了一般。
长沂将袖中的信笺递了过去:“这是陈王让属下带给主子的。”
姜曦禾懒洋洋的接过看了一眼后,便直接揉成团,放在一旁的烛台上烧了:“看来本宫的皇兄很是想念本宫啊!走吧,我随你出宫一趟。”
虽然姜孟希和南承慕事后未曾对红袖招出手,但是碍于种种,此处还是被姜曦禾给弃用了,倒是让楚云婓给盘了下来,改成了茶楼。
今儿茶楼没有营生。
想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无可避免的自然又和楚云婓打了一个照面。
鉴于上次的见面并不太愉快,这次姜曦禾看见他之后,便直接漠视了过去。
在姜曦禾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楚云婓直接就伸手将人给拉住:“用完就丢,殿下的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
“还请楚小侯爷自重。”姜曦禾冷冷的看着楚云婓拉住她的那只手,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楚云婓不但没有半分自觉,反而直接越过衣袖,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就想将她往怀里带:“你说,太子要是知道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他会如何?”
还未曾靠近,姜曦禾袖中的短剑一下子就出了鞘,抵在了她的胸膛之上:“楚小侯爷,还是自重比较好。”
“你舍得?”楚云婓不怒反笑。
姜曦禾眼睛都不带眨的名,直接将剑尖刺进了他的心口,血顺着刀剑蔓延而下:“楚小侯爷觉得我到底敢不敢?”
楚云婓眉眼一低,似乎也知道如果他真的不放手,那人的短剑会真的刺进了他的心口,于是就松了手,与此同时,身子还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还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姜孟希在哪间?”姜曦禾冷声问道。
楚云婓一脸无辜的指了指楼上:“喏,半开着那扇门的就是陈王殿下的包下的雅间。”
姜曦禾将刀收了,抬脚就踩上了楼梯。
楼梯是木制的,许是有些年头了,踩在上面有些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是已经腐朽松动了。
姜曦禾可没有空搭理这些,她走到了那扇门前,一把就将门推开。
屋子内有一特别抢眼的山水画屏,可是画屏上却提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艳词。
姜曦禾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茶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