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相处

我心匪石 清酒 6082 字 2024-04-21

不多时,玉欢便将那匹云锦蝉丝给翻了出来,放在了姜曦禾面前的桌案上。

姜曦禾拿了纸笔,一点点的在宣纸上勾画着图案。

从青竹到白鹤,从花鸟到云纹,一笔一笔的画着。

玉欢拿了一枚熏香放在香炉里点了。

没多久,姜曦禾便放下了手中的笔:“玉欢,过来瞧瞧。”

“殿下。”

“你觉得这些花纹,太子爷会喜欢哪一样?”姜曦禾将几张图,全部铺展开,让玉欢选着。

玉欢娇娇俏俏的一笑:“不如殿下亲自去白鹤院问问?”

“那可算了吧。”姜曦禾伸手,现将花鸟的样式给去了,“云纹,青竹,白鹤,这三样不错,你再选选呗。”

“那云纹,用金线绣,虽然简单,却也显得尊贵。”

姜曦禾将画着云纹的纸拿起来:“不错,看着的确也挺雅致的。”

“可是咱们也没有太子的尺寸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姜曦禾慢慢的攥紧了拿捏着宣纸的手:“我知道,不用去问。”

“啊?”

“奴才见过太子妃。”

姜曦禾放下手中的云纹图案,看向紧闭的房门:“进来。”

玉欢乖巧的上前,将门拉开,福了福身:“公公。”

“玉欢姑娘客气了。”小太监客客气气的一笑,向后面招招手,顿时三个捧着火盆的小宫女鱼贯而入。

“公公这是何意?”姜曦禾看着小太监的,有些疑惑的挑挑眉。

“太子说,近来天冷,所以特地让奴才给太子妃添几个火盆,暖暖身子。”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说道,“若无事,奴才便先退下了。”

姜曦禾眉间的笑容有些凝滞,带出了几分牵强,不过她很快就遮掩了下去,掩去了心中的浮躁,温柔可亲,一如最初。

“劳烦公公了。”

小太监行了礼之后,便带着人走了。

姜曦禾的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退下去。

将人送走之后,玉欢笑着踏进了屋:“殿下,我觉得太子爷还是挺关心你的。”

姜曦禾不动声色坐在那儿,薄凉跃上眉间,嘴角轻抿,带着些讥讽:“是吗?”

“殿下,你怎么了?”玉欢诧异的眨眨眼,怎么那个小太监送个火盆来,自家殿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无事。”姜曦禾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尖将火盆移近。

玉欢见了,还以为姜曦禾怕冷,便蹲下身去,将火盆移近:“如今殿下还冷吗?”

“不冷。”姜曦禾说着,将刚刚画好的图案,全部扔进了火盆中。

火盆中的火不大,可当纸落下去,却也在瞬间化为灰烬。

“殿下,这是何意?”

“将这东西先收起来吧,用不着。”姜曦禾冷冷淡淡的起身,就朝内室走去。

玉欢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放在桌面云锦,最终还是伸手,将那云锦抱着,重新压回了箱子中。

天冷了,就算是屋子里摆了火盆,也依旧让人觉得寒冷如冰。

没睡多久,姜曦禾便醒了,手脚冰凉的厉害。

她慵慵懒懒的起身,撩开了帷帐,扯响了挂在床边上的铃铛。

屋子的门很快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着了一身竹青色襦裙的玉欢,步伐轻缓的走了进来。

虽然床之前,隔了扇山水的屏风,可姜曦禾依旧感到了一阵冷意。

她缩了缩身子,有些恋恋不舍得看了眼被褥。

玉欢抱了一个手炉来,塞进了姜曦禾的手中,又替她揉了揉已经冰的有些僵硬的手,语气哽咽:“我都说了,殿下您身子差,根本不适合来大燕的,您这不是存心的拿自己的身体糟蹋吗?”

“过些日子就习惯了。”姜曦禾懒洋洋的靠在床柱上打了一个呵欠,“现在什么时辰了?”

“该用午膳了。”玉欢将人扶了起来。

姜曦禾应了声,头昏沉沉的。

也不知是不是昨儿吹了些凉风,如今就觉得有些不好了。

“让他们随便弄些吧,我头疼,不想吃。”姜曦禾将整个人都靠在玉欢的身上。

玉欢伸手探了探:“可要奴婢去请太医瞧瞧。”

“不用,不过是老毛病犯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玉欢将她的衣裳穿好,扶到了妆台前:“殿下想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随意吧,我还想在休息会儿。”姜曦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了,殿下要来吗?”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太子大概不来了吧,刚刚奴婢路过白鹤院,听说有份加急的公文送进了太子爷的书房。”

姜曦禾浅浅淡淡应了一句,无悲无喜的。

玉欢本想替姜曦禾贴上一枚花钿,好让她看着显得精神些,可是玉欢刚刚拿起来,就被姜曦禾给拍掉了:“不出门,就不要贴了。”

“殿下不想去书房见见太子爷吗?”

姜曦禾摇头,有气无力的趴着:“脑袋疼,不想去。”

玉欢只得默默地将花钿和那些朱钗全部收了,只用了一支玉簪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

姜曦禾刚刚梳洗好,内侍便将吃食抬了起来。

虽然姜曦禾已经说了,随便些,可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端了七八个菜上来。

姜曦禾看了眼,对着玉欢说道:“日后若是我一个人用膳,只做三菜一汤变好,多了也吃不下。”

“是。”玉欢应着,去角落里将熏香给掐灭了。

那熏香虽然好闻,可闻多了却有些发腻,更容易影响食欲。

再加上姜曦禾本就吃不了多少,在加上又有些不舒服,于是只用了寥寥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玉欢动手盛了碗汤:“殿下,身体为重,您还在在吃一些吧。”

姜曦禾浅尝了几口,就不肯再动勺子了:“有些腻,下次让他们做的清谈些。”

玉欢无奈,只得让内侍进来,将这些菜肴全部撤了下去。

用完之后,漱了漱口。

姜曦禾刚准备宽衣上床歇息,门口就传来了小太监通传的声音。

姜曦禾的脚步一顿,转身就让玉欢将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对男女,男俊女娇,就像是一对璧人般。

姜曦禾上前几步,袅袅福身:“臣妾见过太子。”

“明泽不必多礼。”南暄意脸上带着百年难得一见温和的笑,他伸手扶起了姜曦禾。

那只小手握在他的大掌中,柔软无骨,着实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他稍微用了些力,将人往怀中一带,手自然而然的就搭在了姜曦禾纤纤细腰上。

南暄意低头看了眼,眸中神色不明,极是难辨。

还是太瘦了。他这般想着,也不顾身后是不是还有人,直接带着姜曦禾就往屋子内走。

姜曦禾没有挣扎,表现得十分顺从。

南暄意心满意足的一笑,突然觉得父皇给他娶了两个侧妃,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他有充足的理由与她接近。

景西音被人忽略了一个彻底,她站在门口福身,声音清脆婉转:“妾身见过姐姐。”

姜曦禾转头看去,浅浅一笑:“景侧妃不必多礼,玉欢看座。”

“多谢姐姐。”

南暄意搂着姜曦禾坐上了主位:“刚刚虎子来和孤说,你午膳只用了一些,是不是菜不合口,孤在让他们做些如何?”

“不必劳烦了,是臣妾最近没什么胃口。”姜曦禾端起了面前的茶,阻断了南暄意的目光。

景西音坐在下面,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的,如胶似漆的,心头顿时就难受的紧。

她追随了整整十二年。

从孩童到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被他用轿子抬进了东宫,可为什么,他还是不能正眼看她一次了?

景西音的心沉了沉:“姐姐是楚朝人,可能还不太能习惯咱们大燕,等过阵子,就好了的。”

南暄意抿了抿唇:“那孤去给你找几个会做楚朝菜的厨子?”

“不必这般麻烦,楚朝和燕朝的口味其实相差不多,臣妾还是习惯的,可能是昨儿吹了些风,早晨时,有些犯恶心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殿下就别操心。”

“如今已将近春日,姐姐的屋里还烧了三个火盆,想来必定是染上风寒了。”景西音立马笑意嫣嫣的接话,“不知姐姐,可找太医诊脉了?”

“我想着不算什么大事,用被子捂一捂,出了些汗也就好了。”姜曦禾浅笑着回答,笑容温婉端庄,颇有正室风范。

南暄意伸手握住了姜曦禾放在膝盖上的小手:“昨儿是孤唐突了。”

“这事与太子无关,是臣妾贪恋风景罢了。”

“回头,孤让楚承来给你瞧瞧。”

景西音本来还笑容满面的听着,可当楚承两字出口后,景西音脸上的笑却是无论如何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她伸手扶住了椅子:“殿下,楚公子可从来才都只给您一人的瞧病的,如今让他来给太子妃瞧病,与礼不合吧。”

“明泽与孤同为一体,如何使不得。”南暄意眉眼都不曾抬一下,语气中也满满的都是冷意。

景西音笑容僵硬的打了一个寒颤。

姜曦禾一直抿唇笑着,也不打算说话。

可她一抬眼,就看见了一直在屋外徘徊的小太监,姜曦禾识得,那是南暄意身边的人。

她伸手扯了扯南暄意的袖子:“殿下,万曲好像找您有急事。”

南暄意顺着姜曦禾的目光看过去,自然也看见了万曲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

他扯了扯嘴角:“孤有事,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着。”

“是,臣妾恭送太子。”

景西音见着南暄意走了,她抬头看见姜曦禾温良的眉眼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跟着起身,就连借口也懒得编:“妾身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便急冲冲的跟在南暄意的身后也离开了。

玉欢端了茶来,忿忿不平的说道:“这景侧妃也太放肆了,竟然漠视您。”

“放肆就放肆吧。”姜曦禾倒没多少可在乎的,“反正又不是一路人。”

“只要她能安安分分的,不给我使绊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殿下,您就是太好说话了。”

“如今身在大燕,就算不好说话,也不行啊。”姜曦禾勾唇一笑,掩去了眼中的讥讽,“我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