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东殿中,寂静的午后时分。
瑾熙忽而从床榻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原又深陷梦中,冷汗涔涔。她无力地侧过脸去,右手紧抚着心口,这才徐徐地喘出了一口气来。
殿内似有脚步轻轻移动,不时一袭青色宫装的素锦便抬手掀开平纹挽帐,有条不紊地步入床畔旁替瑾熙挂好熏檀香的缦质帐帷,复而移开床头的锦面水墨松木小屏风。
“小姐,您又做恶梦了?”
瑾熙面色苍白,略显吃力地点了点头。
素锦轻叹一声,复而望向窗外,“外头仍是万里楼中遣来的炙凤王子亲信,已候着近两个时辰了。若您犹是心意未改,奴婢便出去帮您回绝了去。”
“你去回了吧,”瑾熙眼神空洞,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西凉进贡的上等羊绒绣毯,笑容苦涩道,“说是无暇相见,不过是物是人非,亦不知相见还能叙以何言了……”
“小姐,您可否想过,公子千里迢迢赶至盛京,或许正是为了与您再度重逢。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昔年的他是如何死里逃生,如今又得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您的面前?”
“转瞬七年,如今他家室已成,我亦已是残败之身……”
言至此处,瑾熙的眸底仿佛已殆尽了心底所有希望的火光。
“您是无可厚非的璧朝第一美人,亦是我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向来性子沉稳的素锦难能语气急促至此,可其神色却犹是一片真挚,“小姐,从始至终,您都断断绝非残败之身!”
瑾熙骤然抬眸,神色嘲讽道,“呵,璧朝第一美人!别人不明所以倒也罢了,你还不知那名头不过是我自小父亲便有意唤人在朝中口口相传所得。且若真论起姿容,难道贤玥她们还会比我差上几分不成?”
素锦无可辩驳,只是启声再度询道,“小姐,那您是真不打算去了?”
殿内麒麟铜炉中的炭火正旺,可瑾熙的一颗心却犹如坠入了千尺冰窖。去了又能如何呢,如今二人身份既定,一切到底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