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成型完好,品相优秀,尺寸较大的的琉璃器价格奇高,非富贵人家而难以想象,像李沐所用这个长有二尺多的琉璃瓶,说是价比黄金也不为过。
“这是西疆亦力把里进贡来的葡萄酒。”李沐微笑道:“皇上曾经赏过我一些,我没舍得喝,找个好容器装了,正好拿来款待佳人。”
(亦力把里就是东察合台汗国的首都,主要领土是今天的新疆伊犁和吐鲁番地区,彼时是有明军驻扎,但受到明朝政府承认的藩属国。)
对于久在宫中的客印月来说,御酒当然是不稀奇的,各地番邦属国进贡来的各色好酒美食也享用过不少,却唯独那一句佳人挠到了客印月的痒处,娇笑一声微嗔道:“尽知道说些好听的哄人家,听说沐郎娶了两位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起先我还有些奇怪来着,现在看来啊,你这张小嘴,抹了蜜一样甜,不讨女人欢喜才有鬼哩。”
李沐呵呵一笑,也没有接客印月的茬儿,主动来到客印月的身后,轻轻把她的凳子拉开,伸手延客道:“印月请安坐。”
这在后世,也许是绅士们的基本礼节素养,但是在这个时代的大明,确实让客印月感到受宠若惊,毕竟李沐本身就是朝廷一品的平章军国重事,太原郡公。从身份上来说,就算不能对客印月呼来喝去,但是硬要拿捏一番,客印月也不能说他什么。
男权社会制度下,李沐用一些在他的观念中理所应当的小动作,很快的博取了客印月的好感。在两人享受晚餐的时候,李大公子干脆把绅士的风度发挥到极致,给客印月倒酒,用小餐刀帮她切好各种精心烹制的肉排,一向从来没有被真正的男人细心关怀体贴过的客印月,居然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
紧张,不知所措,却又充满了满足和幸福。嫁给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很开心吧。客印月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不由得赶紧喝了一口眼前的红酒掩饰尴尬。
一顿饭吃完,客印月已经有了四五分醉意,有些难以控制的站起身来,贴到李沐的身边,弯下腰在他的耳边停下,很有些迷离的,充满诱惑的对李沐道:“沐郎若是想要奴家的身子,又何必如此关心倍至,只要说一声,奴家还不是任由郎君驰骋。”
客氏,名客印月,原名客巴巴,生年不详,家世不详,河北定兴人,原为侯巴儿(侯二)之妻,入宫之前,客印月的身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河北农妇。
在等待客印月上门拜访的时间内,李沐又从卷袋中抽出了客印月的资料仔细查看了许久。李沐和客印月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多,但是两人毕竟有过一次鱼水之欢,让李沐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极为深刻。客印月生的绝色姿容,风韵绝代,这是毋庸置疑的,连魏忠贤都对她喜爱有加,不要说其他的正常男人了。
但同时,这个客嬷嬷又有不俗的武艺,怎么看起来,都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农妇,一个乡野农妇,长得漂亮是你自己事,但是学武艺是为了什么呢?
比起天启皇帝和魏忠贤,客印月可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这个女人似乎还颇有些机敏之才,天启皇帝从小就因为在皇家被边缘化,无论是皇族还是外廷都对他疏于教育,很多人都不看好他的父亲能继位,也就更没想到他的父亲好容易当上皇帝,结果一个月没到就一命呜呼了。。。也多亏了客印月懂些经史子集,文章大义,才避免了天启成为大明历史上唯一一个一字不识皇帝的结局。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读书识字可是非常高级的脱产活动,非家底殷实之家不可承担,客印月农妇出身,学识按理来说应该和地痞出身的魏忠贤半斤八两才对啊。
“公子,贵客登门了。”李沐思绪纷乱着,冷不防被门外一声清灵的声音打断了。
“伊宁啊,今晚的晚宴不用任何人服侍了,你让伙房把饭菜端上桌就行,我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客人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李沐温柔的对伊宁道。
“是,公子。”伊宁对李沐的要求,肯定是绝无二话,当下点点头,就把周围的侍女一并带走了。
李沐在自己的府邸中,虽然已经大婚了,但是定然还是有自己单辟的院子,李郡公为了省事儿,就给自己的院子起了个极其土鳖的名字,琪园,惹得其他家人好一阵嘲笑。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北京城的夏天也是有些闷热的,李沐穿着一身薄薄的麻衣长袍,头发也是随意的束了个书生髻,一副居家放松的打扮,起身站到房间的门口,望着不远处那一盏小小的灯火,缓缓的由远而近。
客印月由侍女引着,穿着一身粉色缎面的宫装,看上去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迈着碎步,踏着鹅卵石的小径,仪态万千的向琪园走来,也不知是天生的架子,还是后来入宫后,久在大内而练就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