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现在,他可能连这一点点的“不一样”都要失去了。
到达别院,陆淮晟直奔卧室而去。他也来不及换衣服了,直接穿着西装闯进了安易的卧室。
床上,安易正在睡着,不是很安稳似的,眉头紧皱着。
一边的医生说,“现在是最痛苦的时期,醒过来,可能要花上一到三天的时间。”
“他会恢复?”陆淮晟听见自己这样问。
医生肯定道,“会。但不一定是现在。可能是他醒来以后,可能还需要几周或几个月的时间,这需要看他这一次醒来后的状态。”
“现在呢?”
“持续性的头疼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刚打了镇痛剂,让安先生睡下了。”医生顿了顿,补充道,“直到睡前,他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放下这句话,医生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安易和陆淮晟两个人。
陆淮晟在一旁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了下来。
因为药效的关系,安易睡得虽不踏实,但却一直没有醒来。看起来确实是头疼得厉害了,眉头一直是皱着的,牙关紧咬,好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似的。
陆淮晟握着他的手。他无法给予安易力量,只能用这种方法表明自己的存在。虽然安易根本感觉不到。
一连三天,陆淮晟都陪在安易身边,看着他沉睡。
安易脸上的每一处都在陆淮晟眼中细细描摹。他有预感,等安易醒来,可能就没有机会再看得这么仔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感,陆淮晟在心里努力克制住了,他并不喜欢去思考过于悲观的东西。
也有些侥幸心理在,也许这一次,安易并不会立即好起来。
慢慢恢复是对他最好的,如果他能够在生活中逐渐找回以前的记忆,对他,对陆淮晟来说,都是比较轻松的一件事。工作已经忙完了,陆淮晟有足够的时间陪着他一起。这一次,陆淮晟绝对不会再离开。
如果在醒来的瞬间恢复记忆,安易可能会被现在的生活吓到。
陆淮晟的手覆上安易的太阳穴,轻轻按揉着。这是医生教给他的法子,在看到安易为头痛受苦时,帮他按一按,能缓解很多。
这是陆淮晟第一次帮别人做这种事,手法很生,但他做得像工作一样认真。如果他笨拙的手法能够帮安易缓解一些痛苦,那他愿意一直做下去。
陆淮晟不知道,他看向安易的眼神中,再没有了平日的冷漠,而是溢满了温柔。
房门外原姨和医生相互看看,都不忍心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过了两天,安易醒来了。在一个雨夜的傍晚,天色阴暗,空气沉闷。
陆淮晟用过晚饭,回到房间来看望安易。原姨正好去整理衣服了,两个人的看护时间岔开了几分钟,就在这个间隙,安易醒了。
陆淮晟一推开门,就看见原本躺着的人坐了起来,怔怔地望向他。
脸上喜悦的表情转瞬即逝,陆淮晟清晰地看到了安易眼中那无以复加的震惊与恐惧。
他恢复了。
也把陆淮晟忘了。
沉默了两秒,在安易开口说话前,陆淮晟将手中的湿毛巾俯身搭在床头,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淡淡微笑着,对安易说,“初次见面,影帝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