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琼琚听见余道的话,有些发愣。她快步走上前,跟在余道身边。江琼琚知晓此时不应多言,便只是充当余道的侍女,一言不发。
一出阁楼,外界声势闯进人耳目中,让人心神为之一震。
一面面旌旗打开,展在风中飘动,发出呼呼的声响。旌旗上有狼有虎,有狮有豹,皆是獠牙狰狞,显露出肃杀之意。
环望四周,整个高地都铺满了兵卒,个个军阵以摘星楼为中心,呈现九宫八卦形状,条理分明。还有峨冠博带之人穿梭在方阵之中,似乎是在调和阴阳,压服甲兵。
正午的阳光刺目,金灿灿的光芒洒下,被鳞甲弹射开,再闯进人的目中,让人为之目眩。
“呼喝……”嘈杂的声音被士兵们的低呼声压下。
现场并不安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走在这场中,声音不自觉的就低下来,连呼气声儿都不敢放大。
肃杀之意勃发,弥漫四周,让人惶恐。
“上师,这里。”小厮躬着身,赶紧走在前面引路。
筑坛就摆放在摘星楼正前方,毗邻摘星楼。二者如同太极鱼之二目,占据着高地,临高悬空,可以将场中所有人收入目中。
走到筑坛前,余道看见许多道装僧袍之人。这些人聚拢在筑坛的外围,个个闭目养神,自有一种风度。其中有法力者,三十许人;有法器者,起码十人。
在筑坛的内里,则是礼官、大臣,除了一人之外,全是凡人。
这既是考虑到修士不通礼法,担心起笑话。也是考虑到刺客可能就藏身于修士中,故将修士和筑坛隔出距离,防止刺客暴起。
但是余道不在此列,他被礼官牵引着走到筑坛内里。
“陆师,你来了。”有话声传来。
余道抬头,便见一人站在筑坛之上,正望着自己。
此人身穿白衣,衣上绣有红丝金线,呈鱼蛇状,还有火、粉米、山、星辰、月、华虫。他洒然一笑,露出儒雅风度,同时双目闪亮,生机勃勃,蕴含着热忱。
江州世子此时的风貌,和私下相处时完全不一样。他修身长立,尽显一方诸侯之子应有的风度,外人一点都察觉不了,他正担心被刺客刺杀,内心惶恐至极。
文臣武将望见这一幕,纷纷心折,恭敬而不敢喧哗。
江州世子退去,余道并未上楼,只是站在楼前思量。
江琼琚见此,走上前问:“不二在想甚?”余道听见,回头看江琼琚。
托江州世子的福,还未到第七日,余道的法力就已经精纯到极限。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出手,直接斩掉江州世子。不过这件事自然不能说出来。
余道看着江琼琚好看的眸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江琼琚虽然有羞意,但只是微低目光,并没有躲开。她平视着余道,眼中满是欢喜。
“事情差不多要了结了,我在想我们俩该何去何从?”
余道的声音恢复到清澈,这话说出来,让江琼琚心房一颤,她嗔怪的看余道,说:“不必想,跟着我就行。”
余道听见她的话,微怔。江琼琚脸颊一红,打下他的手,将他的手挽住。
“驴得水被我安置在城中偏僻位置,有老仆照料。若是事了,我们可以先去寻驴得水,然后再离开江州城。”
“不二若是要寻仙问道,我自是追随。只是希望不二能有本事,让我也学一学……”
见这小妮子考虑周到,余道不由笑起来,他说:“哪有带着娘子走江湖的?”
江琼琚听见,压着他的手,不忿说:“谁说不能带着娘子走江湖……”
这话说出来,气氛一时安静。余道盯着江琼琚的脸蛋,看那红雾慢慢升起来,爬上她的两靥,爬过她的玉颈。
“好看吗?”江琼琚笑吟吟,露出晶晶玉牙。
“好看。”
“那就多看一会儿。”
……
第七日,当余道走出阁楼时,他发现以摘星楼为中心,四周地貌发生了改变。
有栏杆培植在摘星楼外,将阁楼围起来,外面搭建起棚子,用石灰将地块划分为一块一块……成千上百的人在摘星楼前忙碌,场面热火朝天,但是声响并无许多。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特意吩咐过,防止惊扰到楼中的人员。
余道立在顶楼上,俯视场中的人员。此时有人望见他,赶紧请示。
“陆师、陆师!”一人跑出来,招手呼喊。余道低头看去,发现是江州世子。他略微沉吟,从楼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