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能够理解女娲所说的恐怖是什么意思。
当以为自己已经达到巅峰,已经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之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达到巅峰,而且还有一个根源性的问题一直被没有得到解决,还完全得到不答案时,自己的道心也会受到影响。
修仙长生者,最注重的便是自己的道心,便是自己所坚持的事。
倘若道心被毁,证明了自己所坚持的等于白费,那这一路走来又有何意义。
“道家求长生,佛家寻解脱,葬家修安乐,妖家求自在。名虽不同,其实都是寻一个心之安处,只是各家所循之路不同。
但不管哪一家,只要心里存了个向外寻求的念头,终生都将被这个039求039字困死。
只有去掉这向外寻求的心,才能找见自家本心圆满,天性具足,安与乐,皆在心性之中,根本不需外求。”
墨尘将自己的体会说了出来,虽并非大彻大悟,但也算是看的通透。
女娲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只是如此道理,你们能理解,全因你们的世界中,百花齐放、万族林立,而我们当时整片天地内,唯有我们十五个而已。
于是我们着了魔、钻了牛角尖。
渐渐地,不安、恐慌开始蔓延,到了最后更是让我们兄弟姐妹变成了互相对立的两方。
也正是在这时,幻阳九圣、玄阴六圣,他们九个主修阳法、我们六个主修阴法,直到这时这圣人的名号才浮现了出来,也正是代表着我们互相的决裂。”
“道不同不相为谋……呵。”女娲惨然一笑,神情落寞,“一个东西,有了裂痕之后,便回不去了。裂痕只会越变越大,最后彻底破裂。”
女娲看着墨尘,神情有些荒谬道:“小子,你知道我们后来做了什么么?”
墨尘愣了下,犹豫道:“你们生死相搏了……?”
女娲摇了摇头,不屑的挥了挥手:“如果真的生死相搏了,那也没今日的麻烦事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更是无奈,好似想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事情:“你知道么……到了最后,我们竟然把大千世界给分离了……”
黑色冰晶,女娲心界,落暮花园中。
女娲与墨尘面对面坐着,讲述着从天地伊始发生的事情。
“早在生命诞生之前,乃至早在玄阴幻阳诞生之前,光就已然存在……而黑暗亦然。
超乎时间与空间的制约,光日益增长的形姿如同是无垠的万色之海,遍及一切所有存在的角落。
这一段时间里,生命能量的洪流在这光与黑暗彼此交叠的深渊中不断往复,沿途唤起一片欢愉和希望奏出的乐章。
这生生不息的光之海洋,从未减缓过其涌动。
然而随着它的外扩,其中部分的能量却有所黯淡和凋败,最后便转化成了冰冷的虚无。
自这些不再被光所触及的空间之中,汇聚成型的是另一种新的能量。
那即是太虚。
这股黑暗、餮求的力量,自发地、漫无目的地蚕食着沿途一切能量,意欲将森罗万象从本质上扭曲以供其享用。
渐渐地,太虚迅速地成长,进而大肆蔓延,与那奔涌的光之波涛处处对抗。
二者的针锋相对日益尖锐,这两股彼此相对却又难解难分的能量,最终激起了接连不断的毁灭爆炸,使得森罗万象的构造四分五裂,继而诞生出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自那时起,大千世界便诞生了。”
说到这儿,女娲顿了顿,又再度抿了口茶,好似正在将她那无尽的记忆梳理,挑出关键部分解释给墨尘。
然而墨尘却有些等不及了:“大千世界,那是什么?独立于玄阴与幻阳外的一处世界吗?”
女娲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墨尘的问题,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大千世界就这样在无垠宇宙中漫无目的的飘着,其内却是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千世界里混沌初开,分阴阳,化清浊二气,浊气裹着土、金、火之力下沉为地,清气席卷风与水上升成天,木灵无处可去,静静在清浊的交界处绽放着翠绿光华。
可就在某一刻,忽地一声巨响,不知从何而来的大力将大地扯裂,而大地之上的翠绿色木灵也被余波震的蓦然破碎,飞散成星星点点的光,没入大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的雨细细密密下了起来,亿万树木于大地上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