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次非比寻常的经历,才让人们有了这样的说法:仲逸这个小小翰林的身后,站着的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如果没有破格重用,此时的仲逸,恐怕还是个小小的庶吉士吧?
而能做到如此大手笔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这种情形下,朝中流传的说法,不得不信。
之前,在裕王府的侍读是高拱,如今他已领了新的差事,偏偏在这个时候,仲逸入了王府,做了侍读。
朱载垕,岂能不下一番心思吗?
他这位千岁爷,在小小翰林院侍读面前,同样是有所保留,甚至忌惮的------忌惮他身后的那个人。
真费劲……
“那里有个叫大煤矿的地方,你去过没有?”。
朱载垕知道:才提出的三个问题,已有了答案,而大煤矿才是重点所在。
这个结果不难预料,说起榆林府的事儿,就会说起大煤矿。
“启禀殿下,大煤矿发生打斗时,下官正与当地的同知大人在一起,因当时情形不明,衙门还未定论,下官不便前去。到三边镇时,听说钦差大人就在镇上,于是,下官就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这是当初仲逸与李序南约好的说辞,现在到了王府,已没有必要刻意隐瞒:裕王对他此次西北之行的真正目的,想必早就知晓。
仲逸心中再清楚不过:无论扳倒严氏父子,还是为西北百姓解忧,要获取朝中支持,而朱载垕是十分关键的一个人。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是应该去看看的,那怕是当地衙门过问之后呢?”。
很明显,双方都无推心置腹的意思,朱载垕知道: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也罢,还是说说咱们眼前这块地吧,除草之后呢……”。
木亭中,仲逸才落座,便要回答朱载垕一连串的三个问题。
“西北多旱少雨,今年开春尤甚,上个月,下过一场春雨,但雨水太少,只能润湿地面薄薄一层。下官返京时,当地耕农大多还未播种”。
仲逸据实禀奏:“若百姓们不种地,几乎再无其他收成。如种茶、养蚕制丝,气候所致、水土不服;瓷器、木制品、酿酒,这些又不成规模”。
不用说,朱载垕问的庄稼收成如何?当地百姓生活如何?皆是否定答复。
“至于民风,西北人性情豪爽,做事实诚,能吃苦耐劳,也愿帮助亲朋四邻”。
仲逸继续道:“只是如此辛劳一年,日子却依旧过的疾苦,下官深有感触”。
仲逸刻意没有提到大煤矿与税赋两项,不过二位钦差到京后,朱载垕必知晓此事,而他所问的三个问题当中,也似乎并未涉及这两项。
至少,没有明确指出。
大煤矿不靠天吃饭,无论干旱多雨,谈不上收成,因大煤矿而改变生活的,只有三边镇,以及该县的百姓,其他临县甚少。
大煤矿,还波及不到整个榆林府,甚至西北。
三边镇附近的民情,不是整个榆林府,也不是整个西北的民情。
如今,大煤矿之事已闹到朝廷,皇帝亲自过问,当地衙门不敢轻易行事,苦力各自逃散后,也再无人敢抓回去。
毫无疑问,三边镇那些做买卖的人,会渐渐离去,没有苦力与打手维持生意,自然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大煤矿暂时得以控制:至少没有人再抓苦力,更没有人拿皮鞭抽打他们,这些人回到各自住地后,还可以耕种田地。
至于查出背后的官吏,那是朝廷的决断,与百姓并无直接关系,他们已可以正常生活。
这仅仅是大煤矿,而整个榆林府,甚至陕西布政司,百姓疾苦的症结,并未解决。
这么大的一件事,从长计议只是暂时的。无论如何部署,先要得到朝中更多人的支持,才是真的。
不用说,获取朱载垕的支持,更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