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脆脆,毫不迟疑,就像住在殿里的那个人。
阴云压头,细细的雪子落在肩头,裴川停住脚步缓缓回身望了一眼那阖拢的宫门,捏在手中的金箔蔷薇缓缓抬起,薄薄的朱唇勾起之间那本是温润谦和眉眼霎时变化,一抹凝重深沉之色飞快化开,连带着那俊美的容颜都染上了一层沉沉冰霜。
她莫非也……倘若是的话,她会恨他的吧?
“阿瑜……”低柔的嗓音喃喃溢出,手中的金箔蔷薇凑近了鼻尖仿佛还能闻见伊人柔荑留下的馨香幽幽淡淡。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重要。
“呵……”裴川轻轻的笑了,极幽极淡,笑声溢出喉间便消散在了空中,反手将金箔蔷薇收进了袖中,大步往前而去。
………………
幽香淡淡,描金彩瓷的茶碗中茗烟氤氲,伴着两盘精致的御点。
“还当那裴统领是何方神圣,看方才的模样,竟是这般的软骨头,如何能配得上公主!”
裴川的脚跟方踏出殿门外去,内殿之中便有侍立在温瑜近前的一个宫娥忍不住低低嗤骂了一句。
归雁眼皮子未抬,只道:“歌扇,休得在公主面前放肆。”
“原本就是。”歌扇并不惧归雁,瞧了一眼静坐上首的温瑜,毫不客气地就顶了回去,“这样人也不知是如何当上的禁军统领,那瘦瘦弱弱的模样,不知道能否在我手底下走出十招去。”
归雁也不再言,面色沉静地站着。
“奴婢看着却是未必。”柔软如水的嗓音轻轻响起,说了那半句,却不再往下言,只看着坐在上首温瑜的神色。
温瑜的眸光始终凝在茶盏之上,仿佛若有所失,闻言唇角斜斜勾了一下,“且说说。”
“是。”宿雨垂首福身应了一声,“方才公主有意言语羞辱,又赏下那蔷薇,只视裴统领为下人奴才,蔑然之意显而易见,可裴统领却由始至终面不改色。”
“面不改色又能如何?”歌扇的柳眉一扬,杏眼中全是不屑一顾与傲气:“公主乃堂堂皇后嫡出三公主身份尊贵,又最得皇上的宠爱,便是折辱于他又能怎样。只是他是个武将,却比那些个文弱书生瞧着还少了一分骨气,临安候府的世子让公主说了一句都会脸红,他却是……”
歌扇的话音倏然一停。
“你瞧。”宿雨轻轻一笑。
“他的确不简单。”温瑜的指尖轻轻在尖利的护甲上划过,眸中的眼色幽冷。
裴川乃是突生的异数,她本就不得不起疑心,却奈何他倏然而至避无可避,是以她今日有意出言试探。
她那一个“赏”字与平日里男人狎玩下等姬妾之时一般无二,倘若换做旁人,只需是男人,再胆小怯懦不过的,难免都要有一时的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