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了。”秦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秦岩僵住虎躯,“午时了…我去!昨天和你说卯时去接小丫头出城…卯时!孙家马车过去没?”
“你吩咐的哪敢耽误?”吴狄咆哮,“早安排下去了,一刻都不会耽误。”
秦岩拔腿冲出聚泽殿,迂回宫道上,只见威武的秦大将军势如疾风快如闪电,那步子再快点就要飞起来,秦岩跃出宫门,扯下拴着的坐骑奋力跨上,“驾”的一声就朝城外驰骋而去。
南门的守军说,孙家钱庄的马车一个多时辰前已经出城,秦岩顾不得多想,策马直追了出去,他骑的是上好紫梓,能日行三百里,换做旁人。快马加鞭追上也不难,但谁让自己拜托的是孙家,孙家马队都是西域汗血,日行八百里不止…
秦岩执马鞭的手擦了擦汗,眼见天色暗下,自个儿顿在三岔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那么多条路可以通往绥城,谁知道孙家带凌素走的哪条道?秦岩心里拔凉,莫非真是和凌素有缘无分,得了赐婚,却还是失之交臂。
秦岩不甘,仰天吼了声,大不了再入帝王谷,死也要再见凌素一面。八年前他眼睁睁看载着小丫头的马车驶出绥城,这一次,秦岩绝不放手。
折返到云都城外,早已经过了戌时,城门紧闭,秦岩还是靠将军令牌进的城,紫梓马累的岔气怎么也不肯快跑,秦岩无可奈何,只有拖着马缰往家里挪去。
自家大门外,秦岩抬头看着“将军府”几个大字,步子沉重的都迈不过门槛,这几天有凌素在,家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自己一退朝就急着回来,就为多看看小丫头的笑脸,听她叽喳几句,自己心里也是美的很,这会儿人被自己送走,家里又恢复往日的冷清,回去也是徒增伤感,秦岩踌躇脚步,生出去酒肆大醉一场的念头。
罢了,小丫头说只能喝三碗,人不在,话不能忘。秦岩闷闷推门走进院子,头也不抬栓上马缰,径直走到井边,从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咕噜灌下,又舀起一瓢扑在自己疲惫的脸上,口中抑郁的低吼了声,水瓢哐当砸落,激起点点水花。
——“大冬天喝凉水,仗着自己身强体健,就不好好爱惜了么?”
——“多事!”秦岩狠狠拂袖,自家老奴什么时候起也敢多管起事来?尤其,还是在自己不痛快的时候。
“你就是铁了心要赶我走。”声音忽然委屈起来,“还说会好好照顾我,姑姑说的不错,出来了,谁都不能信。”
这声音甜甜糯糯,话里好像还带了些哭腔,怎么…像是…秦岩一个激灵转过身,只见石桌边趴着个披灰裘的身影,冬夜彻寒,那人用灰裘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眼里晶晶亮亮,似有水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