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头人偷笑吴狄受尽夫人虐待,对孙家毕恭毕敬和个入赘女婿也差不多,但吴狄却还是喜欢上了自家骄纵蛮横的河东狮。
除了性子暴些,说话冲些,孙玉华好像也没有别的缺点,因为娶了这位夫人,云都也再没人敢欺他吴狄,吴狄腰板直了,说话也硬了,行走官场也愈发游刃有余,在户部干的风生水起,大有官运亨通之势。
见秦岩都不派人传个话就来了自家,孙玉华赏了个白眼给他,又笑盈盈上前挽住了凌素,招呼着婢女去拿冻梨。
——“小丫头不吃那个。”秦岩喊住婢女,想了想凌素嘴馋,又道,“少拿些,就吃一个。”
“呦?”孙玉华鬼笑,“吃冻梨你也要管?多事。”
秦岩想起孙玉华在凌素耳边说自己睡前不洗脚,默念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只对孙玉华笑了笑,不再敢多怼她。
“他们男人谈事,我带你吃东西去。”孙玉华拉过凌素去后院,走出几步还回头瞪秦岩,“秦将军放心,冻梨啊,绝不给你的小丫头多吃。”
吴狄招呼秦岩进屋,酒水暖上给他斟了一碗,见秦岩面带忧色,知道他心里有事,吴狄也不问,只是默默陪着他喝酒,自己和秦岩是可托付生死的朋友,吴狄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站在秦岩这边。
听秦岩说完这一天之间发生的事,吴狄也是有些惊的,朱武阳一副儒雅贤明的君子模样,吴狄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君子会为帝王之路打一个小姑娘的主意。
老牛吃嫩草也不是没见过,但就是不能打凌素的主意,至于为什么?吴狄偷瞄秦岩心事重重的脸,谁让凌素是秦岩的大恩人呢。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吴狄低问,“你被人盯上,是要我想法子…送凌素回帝王谷?”
“你有法子?”秦岩话音沉重,他知道孙家大户,吴狄夫妇一定可以帮到凌素,但真要送走小丫头,自己又怎么舍得。
吴狄拍胸,“你忘了我岳丈家是做什么的了?孙家钱庄遍布燕国,每隔几天就会有大掌柜去各处查账理货,孙家马车有御赐令牌,一路畅通无阻没人会查,带凌素出城?小事一桩。”
“你不怕事后五殿下追究?”秦岩回头看向后院,他忽然好奇,凌素这会儿在做什么,冻梨伤身,可别又多吃了。
“追究?”吴狄大笑,“我还真不怕。谁看见我带凌素逃了?人家是帝王谷墓者后人,没准就自带通天之术呢?你放心,真要有人追究也不怕,你忘了孙家和朝廷的关系?还有我家玉华,要有谁敢动我,她保准闹到泽天大殿去。”
见秦岩不语,吴狄打住笑,凑近去看他的脸,眼珠子滴溜溜看了好一会儿,指着他鼻尖大叫了声,“秦岩,是你自己怕吧?!”
“我怕?”秦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过?”
“就是现在。”吴狄眼睛发亮,“你害怕送走凌素,你舍不得她。秦岩…你喜欢上她了。”
秦岩唇微微张开,他想推开吴狄死不承认,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昧着良心唬人,敢作敢当,敢想敢认,心已动,情已起,喜欢就是喜欢,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秦岩撸袖,按住手腕上绑着的黄缎,不知道何时开始,这根旧缎好像融进了自己的血肉里,再也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