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旷阔,放眼看去蓝火荧荧,秦岩军中多年,熟知□□,他知道这种蓝光是由磷石燃出,磷火是冷火,不会发热,这也是为什么地宫明明点着许多火光,却还是冷如冰窟寒潭,秦岩想起丢在思过崖下的灰裘,那会儿觉得碍事,这会儿可惦记起来,自己皮糙肉厚受点冻无所谓,小丫头身子单薄,给她御寒也好。
大哥他们总说自己的灰裘又旧又丑,小丫头仙子一样,哪会穿自己的旧衣?
也就走神了那么一瞬,大殿三面墙壁低沉轰了声,移出一人宽的夹缝,秦岩虎躯一紧,他不信鬼神,不信阴兵,但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怀疑,坊间谣传,没准当真。
一个接一个的黑衣墓者从夹缝里走出,他们发髻高束,系发的带黑的发亮,也许是常在地宫难见天日的缘故,又也许是蓝光反衬,每个人的面色都凝白如羊脂,眼神淡漠无情,见着秦岩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墓者深居谷中,却见过不少外人,他们一个个都有求于帝王谷,卑躬屈膝心甘情愿拿出所有来交换,眼前男子,也是其中一个。
墓者清高虔诚,不屑名利,谷外那些追名逐利的人,在墓者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他们就是帝王谷里的墓者。”凌素悄声道,“穿黑衣的墓者。”
——“吾命不寿,此誓未央。自决荣华,亦辞封土;袍泽同心,永驻墓底;锻奇门为盾,警外患之袭扰;驭阴兵为器,护皇陵之永宁。”
凌素低念墓者誓词,蓦地跪在冰冷的白玉地上。
——“背的一字不差有什么用,得做的到才行。”
秦岩循着声音看去,才惊觉自己只被磷火吸引,正前方幽立一方乌木榻,说话的男子倚坐榻上,缎衣曳地宛如浮雪染墨,男子眉眼清浅,看着温润秀雅,斥凌素的声音也不像凌双澄那样严厉,话音低润,唇边似笑非笑,墨玉眼中闪着深不可测,磷火蓝光摇曳,地宫天寒风凉,忽的墙壁夹缝轰隆闭上,磷火刹间静止,也凝住了男子皎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