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响声。
徐子陵似梦游惊醒般猛地松开双手,往后蹭着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捂着脖子猛咳的侍剑,扼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不停颤抖,感受着手中渐渐消失的温度,他喃喃道:“有体温……不是梦?”惊喜的表情继而变得痛苦难受起来,不敢相信似的道:“我竟然伤了你……我竟然……”
侍剑有些不敢看着崩溃的他,转而看向声响处。只见跋锋寒站在不远处,呆滞着看着这般,似进入一个奢求已久的梦境般不敢轻举妄动,唯恐醒来。他手中的刀掉在冰面上,刚刚的响声便是刀掉在冰面上时发出的。
侍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感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就如同不久前被拉入位面隧道前一般。出于直觉,侍剑知道或许是回巫行云那一世的世界的时候了,就如同刚刚来到这世界时一样不受她的控制。在感到一股巨力猛拽着她的时候,她发现她除了歉意竟然不懂得与他们说些什么。
“子陵,跋锋寒,对不起……”
如侍剑的直觉般,她瞬间回到了原先的地方,她的附近段誉还在昏迷着,周围一切没有与刚刚有任何差异,好像那短短的时间只是她的臆想。
侍剑捂着脖子很是明显的掐痕,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中有些泪意,无尽的委屈、难受和愧疚铺天盖地而来。耳边净是在她离开的那刻徐子陵、跋锋寒悲痛莫名的嘶喊。
侍剑看了看晕倒在地的段誉,却完全已没有先前优哉游哉的心情,什么任务什么叶孤城她都不想管,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呆着什么都不想。
其实她来到无量山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当年无崖子与李秋水隐居地来把他们多年心血秘籍收刮干净的——纵使她并不缺这些自己武学也不逊他们,但是能给他们添堵还是很好的,但现在却全无一丝兴致。
看了看段誉,侍剑一咬牙施展轻功离去。
慕容复心神一震,即刻被卷入苏星河所布棋局的幻象中。棋盘化作四面楚歌的战场,黑白二子皆为兵将,两阵战鼓擂擂,喊杀声、兵器交击的铿锵声、利刃划破身体时鲜血迸溅出的嘶嘶声……大地被将士们的鲜血染红,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无数的人倒下后争扎着站起,也有无数人倒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
慕容复身为己方将领,看着自己白方的士兵越来越少却面容镇定,虽身处劣势手中的剑却剑光如虹,每一剑都走着无数敌人的性命,全然没有一丝放弃的意图——自他习剑以来,便早已抛弃退却之心。
棋局外,苏星河看着面不改色的慕容复,微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激动,这么多天的人中,只有他最接近逍遥派继承人的要求。
就在慕容复即将突破棋局环境时,却只见原本战场倏然一变,由马革裹尸的战场变成一间素洁高雅的书房。慕容复,或许该称为叶孤城,他自然知道这熟悉的地方是哪里。这里是他的书房,是他的白云城。
若先前在战场上仍保留一丝清明,那么现在因回到熟悉的环境而产生一丝空隙的叶孤城便已全然被幻象所惑。
他承担着复国的责任,他收了南王世子为徒,他听闻他那还未解除婚约的未婚妻死于亲戚的算计下,他与南王世子等人密谋图反,他私心的选择了红鞋子组织来成为他们大业的基石,他约战西门吹雪来掩盖他的野心,他手中染上许多身为剑客不该染上的无辜人的鲜血,终于,在紫禁之巅,他违背了身为剑客的荣耀应许旁人替他作战,而他则趁此机会潜入南书房,实现那偷天换日的大逆不道之事。
然后,他动摇了。
“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王语嫣、段誉等人只见慕容复神色一变,脸色越发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彰显出他内心动摇之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