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荒野莽

亓眉见到马上的两人,瞬间尖叫着就往这边冲。

“嬴沧,你这该死的!”亓眉的嗓音眼见着就不对劲了,到了马前更是险些嚎啕大哭。

嬴沧和谢渊两个人都格外的狼狈,从头到脚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谢渊还只是略显疲态,但嬴沧已经是嘴唇青紫,半边身体都冻得僵硬,头发尽湿,结成一绺绺的散发贴在两颊边。现在听见亓眉唤他,更是感觉连神志都有些涣散了。

“快!给我把他弄下来,若他死了我就一点一点的将你做成人干!”

亓眉抹了一把脸,拉住缰绳让谢渊托着嬴沧下来。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嬴沧扶下马来,亓眉找了一个烧了小半的营帐,“哗”一下将所有的杂物都扫下床去,小心翼翼地和谢渊将嬴沧扶到床边躺下。

谢渊其实在内心里还在想着男女大防,应该让小姑娘避让三分。

只是他这念头还在脑子里打转,亓眉已经双手握住嬴沧两侧的衣袍,“嘶啦——”一声,粗暴地扯开他的上衣,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来。

谢渊忽然觉得,周礼云:男女有别,礼做,则万物安,此等大周的礼法也许在荒海人看来,只不过是无用的教条?

嬴沧随即发出一声闷哼,他的伤口之前浸了水,血和雨水混和在一起,伤口处就只露出白惨惨的肉芽。随着他呼吸的起伏,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胸口和腰腹处涌出。

亓眉擦了擦,擦了又擦,依旧擦不干净,这阵势仿佛是不将这具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流尽绝不罢休。

亓眉一边给嬴沧处理伤口一边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你逞什么能,肉体凡胎一个,还真的以为自己是……”

“亓眉!”嬴沧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亓眉的嚎啕大哭。

亓眉抬起头,黑色的大眼睛里蓄着泪,将流不流,看得人就心生怜意。

“换他给我处理。”嬴沧的手指指了指谢渊,平静说道。

亓眉瘪了瘪嘴,又看了看谢渊:“不行!”

“我说,换人。”嬴沧虽然声音虚弱,但他这样的口气中,依旧带着一些不容拒绝的命令。

亓眉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嬴沧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手指的指节敲了敲床边的木头,淡淡道:“看到外面挂的驼铃了吗?”

亓眉点点头,态度似乎有些畏畏缩缩:“那是我挂上去的……”

嬴沧点了点头,语气不喜不怒:“你再吵我就把你挂到那去。”

亓眉立刻闭嘴,起身往外走去,经过谢渊的时候还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给他上药,我去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