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夭寿了!
俗话说这喝酒误事,实在是金玉良言,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酒气上头办了荒唐事,如今是覆水难收,再也抹不去了,她只盼着荒芜贵人多忘事、万不要记得那夜她说的昏话,纵是记得,也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灵昭如是想着,一面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一面心跳又禁不住有些快,但快着快着,又想起他那日是去给初筠过生辰的,心里又开始有些闷了,心情实在要算很复杂。
但是灵昭毕竟是一个很开朗的灵物,素来很擅长开解自己、兼而很擅长为自己遇着的困境寻出路,从不会放任自己的心情阴郁太久,她想,她好歹也是一族的祖奶奶,曾经端着架子教育过许多小辈,勉励他们要在不如意中给自己逗闷子,如今她们一族的小辈们个个是善于逗乐的好手,她自己又怎么能那样不成器呢?
灵昭近来大约因为寿数将尽,竟将许多当年异常执着的事都看得很开了,譬如她想,她曾那样尽力在荒芜那里隐瞒自己就是玳乙的这桩旧事,仔细推敲来,实在很没有必要。当年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她已经跳了一次伏仙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要说她从没有将如晦白玉瓶打碎,就是她当真曾经打碎了,怕是也将这罪过受尽了。她原来担心荒芜识破她的真身以后,会责难始作俑者岐瀛和真正的玳乙,但如今想来,这个忧虑也很没有必要,这俩人如今尚且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哪里会受到牵累呢?
灵昭如是这么一想过,只觉得心境是豁然开朗,如同走到绝境却突然发现康庄大道一般,心里那是再快活也没有、再敞亮也没有。
她筹谋着,等她下一次再见到荒芜,就喝两口小酒壮壮胆,去找他将当年的真相一一道尽,若是他不宽宥她,大不了她就再去一趟女茕山、再跳一次伏仙池,若是他宽宥她,她也能在生命的最后与他走在一起,岂不是很完满么?
这么一想,她的心中竟涌起一种难言的激动,愈发迫切地想见到他,愈发迫切地想与他相认。
她抬起头来去看天上的明月,银辉漫天,就像他的银发,偶尔闪耀的星子,像他深邃的眉目,她目之所及,竟没有一处不见他的影子——他在哪里呢?
她实在已经很想念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相见倒计时ˊ_>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