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听了以后心想,我虽然是因为想起以前的旧事才白了脸,不过你摔我这一下也实在够疼了,我俩前面的帐虽说一笔勾销了,但新帐恐怕又要重新记下。
但当着荒芜的面,她自然不敢这么说,只道:“下仙道行浅,贻笑大方了。”
荒芜转过身来打量了坐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的灵昭一眼,袖子一拂,一股力道便将灵昭带起来,灵昭还不及称谢,便听荒芜道:“过来瞧瞧。”
灵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走到荒芜身边站着,四下里一瞧,除了见着那令人胆寒的伏仙池,便只看到池边死气沉沉的枯木,除此以外再无什么特别之处,往年对此是熟悉极了,五百年后来看也是老样子,并不见什么新意,不由得问一句:“尊座要下仙瞧什么?”
荒芜瞧了她一眼,默了一会儿,淡淡说出两个字:“魂魄。”
灵昭一愣,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肝发颤,声音也有些不稳,问:“谁的……魂魄?”
荒芜眉头一拧,神色却显得极平静,道:“凤凰一族的魂魄。”
灵昭觉得自己一颗心此时此刻就如同他的浓眉一样被紧紧地拧着,突然一阵的鼻酸,脑海中一下闪出许许多多念头,譬如她想,他这是要为当年的玳乙招魂么?五百年了,他这是终于想起她了么?
灵昭的个性说来却有几分奇怪,说起来似乎极容易感情用事,很容易被一些小事激出一些情绪来,但情绪动荡到一定时候,却又千倍万倍地冷静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镇定极了,从容不迫极了。譬如此刻,她就很从容不迫地继续问:“下仙听说女茕山是神族放逐堕仙之地,想来凤凰一族中落入此境的也不止一个,不晓得尊座要寻的是哪一个?”
灵昭说完这话,自己的心情却很复杂。
其实事情进展到这一步,灵昭已经能猜到,荒芜说的就是当年的玳乙,若说刚到女茕山那会儿她还有些不确定,那么当荒芜明言凤凰一族时就显得确凿了,这样一来她如此作为便要算一个明知故问,她不晓得自己如今这是个什么心态,又是否矫揉做作了些,她只是心中隐隐地感到很委屈不平,偏要他亲口说出来要寻的是谁才能感到安慰似的。
荒芜的眉舒展开了,又是一副冷清清的模样,平铺直叙道:“五百年前,本座座下有一名凤凰一族的童子,因故在此地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