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极美的画面,因为灵昭生得很美,她虽活了七千岁,在他们一族中乃是祖宗辈的人物,但容颜始终如同她成年礼那时一般秀丽,青色的长生花纹生在她的右颈,她的美胜过须臾谷外所有因美貌而享盛名的神女。雁寒尽管心里很排斥这个事实,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着实有一副好皮囊,这皮囊时常有很神奇的功能,比如让族中的小辈错以为她是一个很温柔很端庄的祖奶奶,也比如时常让杀气腾腾来找她算账的雁寒打道回府。
但绝不包括这一回。
雁寒冷着一张脸,浑身泛着冷气往灵昭这走来,吓坏了周围围观的一众小辈们,他们抱着自己带来孝敬祖奶奶的魂魄远远躲开了,并暗中观察祖爷爷要对祖奶奶做什么。
雁寒没做什么夸张的事,他是个很有风度的长辈,从不在族人间做任何有损“祖爷爷”这个名号的威仪的事,他只是杀气腾腾地瞪着犹自睡在花心上的灵昭三秒钟,掐指一算,算出如今灵昭吸纳的魂魄已经足够她醒来了,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破了一个大洞的灵障,随后转身走了,并在一刻钟之后把罪魁祸首迟御神官带到了灵昭跟前,最后一脚踹醒了灵昭。
于是灵昭一睁眼就看到了迟御神官。
灵昭那一瞬间很懵,因她近五百年来异常嗜睡,大半都沉在梦境中,因此此刻并不很能分清梦境与现实,不知眼前这位故人究竟是当真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了,还是只不过是她梦境中的杜撰。
她愣了三大秒。
这三大秒看似很短,但对灵昭来说却很长,老实说比她过往的三年、三百年、三千年都要长。她想了挺多问题,有些很琐碎,比如此刻缠在迟御右手臂上的白蛇,她记得是叫庾陶来着,可距离最后一次见面不过五百年罢了,他竟已经变得这样胖,想必日子是过得极顺遂了罢;又比如迟御神官此刻左手上拿的,那个类似铁锅又好像棒槌、具有感人的协调性的东西,那似乎是那人座下一件叫鞠鉴斩的神兵,专劈那些结实的灵障,据说是多少年都没拿出来用过的上古法器,不知今日怎的出世了,还拿在迟御手上。
类似这样的事灵昭想了许多,但最后一个冒出在她脑海里的是这样几个事:他为何而来?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吗?他是自己要来的,还是那人遣他来的呢?
这事如今要是换了别人,一定是要吓破胆丢了魂的,但灵昭已经活了七千岁了,何况她随着那无数的魂魄,看了不知多少旁人的前世今生,早已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事,当下只是默默地坐起来,但还靠在长生花的花托上,对雁寒道:“唔,这是你的……朋友?”
雁寒一张脸冷冰冰的,嘴唇紧抿着,看上去心情很糟,眼神却很严肃,并没有接灵昭的话。
这当口,那位相貌平平却一身风骨的迟御神官却道:“小仙乃中洲浮生殿神官,此番冒昧前来只为求见须臾魂师。”
灵昭的额角在迟御说出“须臾魂师”这四个字的时候跳了跳,但她神色很端庄,又问:“哦,所为何事?”
神官的语气很平淡:“请代以招魂。”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求关注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