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早知今日。公子,两年前在囹圄元儿曾问过你的那个问题,答案是否会有变呢。”
扶苏一愣。
尔后,唯余莞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她一惊,转过来愕然望着他。
“不会。”他的浅笑,素来暖如春风,“扶苏说过,这一生,独慕芷衡一人。”
“我明白了。”元儿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上他的十指,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元儿虽守不住公子的储君之位,但倾此余生,只要我还有半分权势在手,必保公子偏安一隅,与所爱之人相守一世。”
扶苏从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执念。
他很清楚,她这一句话背后的意义。
她不能为了他背叛自己的族人。但此后咸阳城中一切阴诡谋算,都由她来承受。她必将成为人上之人,愿用手中权势守他一方安宁。
李玑珥决心送扶苏至百里。此后一别,便不知当何时才可相见了。
也罢。
两情相悦,白首不离。这也许是她一生都再无法得到的东西。但至少,他还能得到。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另一张脸。
马车猛地一颠。她蓦然察觉几分异样,用力拽着扶苏一下扑倒在地上。
嗖嗖两声,长箭飞入马车中,钉在木板上。
李玑珥一惊,听到外头几声□□,掀起马车布帘一看,驾马之人已被一支箭穿了胸口,如今正大口吐着血。
她大惊,顺手握住他腰侧的刀柄抽出,行云流水为他斩落两支飞来的利箭,问道:“可还能驾车?”
他摇了摇头,染血的手将缰绳递过,交在了她的手上,车身又是一颠,他顺势栽下马车去。
李玑珥深知此人已不可回头救,便拿起一侧的马鞭,用力地一挥在马臀,又反手一打,将侧后方一支飞来的箭劈成两截落下,回过头道:“公子坐稳,放低身段,仔细车窗飞箭。”
缰绳狠命一拉,转身策入了官道旁的林子中,树叶杂乱,在她脸上刮破两道伤痕,她恍如未觉,只仔细听着周身的声响。
林中不便射箭,却极易躲避藏身。
擦了擦握过缰绳的手心里头滑腻的血迹,用更为灵活的右手握住刀柄,而左手驾车。
偶听风声忽起,她刀柄反手一挡,堪堪拦下一剑。那人是从树上跃下故而力道极大,她一时间受不住只得微斜了刀身,剑刃划过刀背顺势一路往下,似有火花擦出。
另一只手顺势松了缰绳,抽出腰侧薄如蝉翼的短匕,看准了手筋反手一划,鲜血溅上她的脸颊。那黑衣人手霎时一松,长剑落下。
李玑珥足尖一挑剑身,松开右手因方才一摩已经废了的长刀,稳稳接住空中抛来的长剑。看着剑身的锋芒,倒是不赖。
而马见了血,却好似更加焦躁了。前蹄抬起一阵嘶鸣,眼看就要降不住了。
扶苏见势从马车中越出,拦腰将她一捞滚落到一边。
他的背在树干上一撞,两人才停了下来。
二月犹然天寒,垂暮西下,天渐渐收起最后一位余辉。她听到那些刺客都追马车而去,却还屏住了呼吸一时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