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千秋铭之(二)

秦篆歌 戋笛 1959 字 2024-04-21

话音一落,零散喝彩声渐起。

李玑珥听得有几分入迷。

她身侧,岑铭之却用余光淡淡地瞥着她。

“巫祝之下得妖言,王却已故,却已故。楚运难昌者,军兮军败,民兮民散,此才道……”那人说唱着,语间凄凄切切,教人莫不动容感怀。

“此才道,姬为妖兮,天却饶。”岑铭之接了后半句,与那倡优声音相叠。

李玑珥望向他:“你听过这故事?”

“我听过的故事,那可多了。”岑铭之指尖轻转,又接了下句,“却知五秋,子兮子兮,为其冤仇……”

“那她最后究竟如何了。”李玑珥迫不及待地打断他。

他挑着眉,斜睨着她:“这故事吗,一句句听下去,才有意思的。”

“不,我要先闻其果。”她道,“那女子,可是遭天谴而死。”

“她杀三夫,死一子,亡一国,灭两卿。最终,与巫臣私奔,消隐于世。”他望着她有些失望的神色,道,“如此看来,是否觉天道无道,善恶无报。”

“有能者倚能,无能者倚天。”她转身,负手往前,心思阴沉了一会儿,才看着他,问,“三川郡,也如此热闹嘛。你竟还能听那样多闲谈古事。”

“三川郡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天道不幸。我的亲族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我亦是侥幸逃脱,方才能来咸阳城中避难。”他眼底浮现出悲恸之色,眼眶也发红,脚步亦慢了下来,最终停下,“只盼着有一日,我能手刃仇人,为我族人报仇。”

——是一桩灭门案。上上下下,牵扯了七十四条人命呐。

莫非。

低垂的眸微抬起些许,头缓侧,无声地打量身侧人。

忽的,一个不仔细,一个讨饭似的人儿从她身边一窜而过。眼瞅着头顶便少了根血玉簪子。李玑珥二话不说拔腿就是追,身后跟着的侍从们都没反应过来连连跟在身后。

跑过了两条街,却见街角处,岑铭之正揪着那小贼不放手,簪子也稳稳地握在他手中。

“行吧,既然你知错了,还不快滚。”

远远地听到这一句,她便大声吼道:“不许滚!”

走到面前,喘了几口气。抬腿便是一脚,疼得那人地上打滚。又觉得不大够解气,补了好几脚,踢得他鼻血直流。

然后才觉着心里舒坦了些。

“你看着我作甚,他这罪有应得。”她发觉岑铭之似乎欲言又止。

“在下只是觉得,还好离家前学了点拳脚功夫,不然,出门尽给人当撒气的了。”

她再看向前方时,却意外发现,不知何时,竟走到了王将军的府邸。

她竟是半步也挪不动了。便站在这儿。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妥。身上掏了一个镒往那讨饭的身上一丢,把人赶走了,又整理整理了衣裳。大约半刻钟,果真瞧见素衣玄裳的那身影走了出来。公子世无双,举止投足里尽是谦谦如玉之态,明净似水之色。

这教人,如何能甘心。

侍从为他掀起车帘,便在他将要离开时,她蓦地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到了马车前。刚刚起步的马匹被用力拉回缰绳而乱了步子,马车跟着踉跄一番。

她就这样拦住他的去路。

扶苏掀起车帘,她执拗的眼神,直直与他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