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个眼力劲的。”沈玉娇冷笑，语调里面没有一点的变化，“愣着做什么，莫不是想陪着她一起跪着！”

红玉看着主子不虞的面色，迅速给婆子使了一个眼色。婆子上前就将腰间别着的破布塞进了人嘴里，捏着手腕子将人的手扯了下来，半拖着离开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面没有了任何的声音，沈长北坐在了床边的杌子上，伸手拨了拨沈玉娇整齐的刘海，对上瘦小脸上大的过分的眼睛时，心下一软，“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清理你院子的这些人？旁日我就是说上两句，你也是不爱听的。”

“我做了一段好长的梦，梦醒了，我也自然该醒了。”沈玉娇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燃着香的鼎炉上。

镂空的花纹里升起阵阵香气，香气在屋子里面蔓延开来，是她平素里最喜欢的水梨香，此刻却沉闷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父亲恭亲王沈璟是圣上唯一的胞弟，亡母是三朝首辅李贺之的嫡长孙女，婚后恩爱，被盛京的人传为一段佳话。

沈璟偏宠女儿，一连有了三个嫡子和两个庶子之后，才堪堪得了沈玉娇这么个女儿，宠惯异常。甚至不顾盛京抱孙不保子的习俗，经常抱着自己的女儿进宫溜达，见人都要说说，自己家的女儿怎么怎么可爱。

可偏生沈玉娇的身子骨不好，一场对于别人来说普通的风寒就能要去她的半条命，沈璟请遍了天下的名医，才保住了她的命。常年卧病在床养成的阴晴不定偏生得到了父亲的娇纵，她的性子越发恶劣起来，成了上流圈子里面躲避不及的人物。

那时她生母刚逝，沈林氏日夜照顾在身边，百般呵护。所以她才会在绿萼哭诉侧妃被人骂越俎代庖之时，请求了父亲将她扶了正室。

此事一出，三个哥哥都与她离了心，沈长北亲自砸碎了她屋里的一对玉屏风，恨铁不成钢地责骂：“我原先只当你是孩子心性，可没料到你居然会这般糊涂。”

而她听信了别人的挑唆，只当是哥哥与沈林氏之间有误会，中间撮合几个人和好。没想到沈林氏在中间钻了空子，设计了大哥沈长东娶了她娘家的侄女，让大哥愤然出走战死沙场：挑唆了二哥沈长南与落难的流民发生了口角，被打折了腿仕途中阻；算计了她的婚事告诉了三哥沈长北，让他几乎与整个王府决裂。

整个王府倾塌之际，林氏领着自己成了敬远王妃的女儿来到威远将军府，露出了自己阴森的獠牙，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掐着她的脸，嘴角泛着冷笑：“真当我是真心待你的？蠢货！说起来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一身的荣华，看在往日里面你也曾真心实意叫过我母亲的份上，我会让你走得舒坦些，让你和你那早死的娘亲见见面的。”

大梦方醒！

沈长北看着她渐渐变白的脸色，替她掖了掖被角，“你且歇着吧，过会我会亲自和夏嬷嬷说，让她给你送几个机灵的丫头送进来。”

沈长北刚出门，红玉便进来了，“姑娘，绿萼在外头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