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敞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这清爽湿润的气息,持剑跃到了庭中,趁着这份朦胧湿意还未被太阳蒸干时刻,练起了这几日还未熟练的剑法。
乔衡站在一边,旁观着金柝练剑。
刘芹家在湖广地区,生于南岳衡山,一开始时自然也不习惯北地的气候。只是他在顺天府生活得久了,又心思也重重,便是初时再如何的不习惯,现如今也适应了。
他走至庭前,见金柝正在练剑,脚步一顿,就换了个方向而去。谨慎如他,根本不想沾惹上窥视他人招数的嫌疑,因此习惯性地转头就走。
金柝原本没注意到他,他这一走反而是引起了金柝的留意。
“刘兄!”
刘芹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
金柝一个人练剑练得无聊,他听乔衡说刘芹出身江湖也是会武功的,如今见了刘芹,就想着说服刘芹与他对练一会儿。而且他自知自己十分缺少与他人交手的经验,因此他也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上是个什么分量,就想着要是能与同龄人比比就好了。
他将自己的意思说予刘芹听,又看了一眼阿兄。
金柝见乔衡不出声,心知阿兄并不反对他这个做法。
刘芹听完,有些为难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无奈地说了实话:“我如今已是拿不起剑来了。”
金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他关切地问:“刘兄是身上有伤吗?”
刘芹笑了笑,表示自己身上一切安好。金柝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但刘芹不着急也不在意,金柝比他年纪要小上不少,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也是应当的。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好好练功吧,我就不打扰你啦。”
这个时候乔衡忽然出声:“刘芹。”
他向刘芹招了一下手示意让他过来,然后又对金柝说:“你先自己练一会儿,我与你刘兄有些话要说。”
金柝点了下头。
刘芹沉默着跟上去。
两人来到一处没有旁人的地方,乔衡疑惑地问他:“你是打算放弃武学一途了吗?”
刘芹没想到他是要同自己说这个,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怎么可能,我只是、只是……”他想说他没有,但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说起,反而闹得自己心火大起。
金柝他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听不出他那句话的意思也就算了,难道你也听不出来吗?何必再逼他自揭一次伤疤?
他不是不想重新拾起自己的武功,他也不是不想练好武功,为自己惨死家人报仇雪恨,但每一次练到紧要关头,脑海中便浮现起一声大笑,仿佛有人拍着他肩,夸他做得好,那人玩味地说:“从今而后,你不是衡山派的人了,也不是刘正风的儿子,我饶了你性命。”随之俱来的就是他父亲满是怒火与失望的眼神。
每一次都是如此。
刘芹知道,自己被绕过一命又如何,他已经算是废了。
乔衡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若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那嵩山派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刘芹辩解道:“我刘家被灭门时,我刚十五岁,又因我是家中幼子,家人对我多有偏宠,衡山派的绝技众多,我尚未学全。仅凭我记下的那一招半式,又能顶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