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嘿嘿一笑：“我思考的时候喜欢写公式画图，据说这是笛卡尔为克里斯汀公主留下的心脏线，下面这个叫玫瑰线。”

宁相远看她傻兮兮地笑，忍俊不禁，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不出来就明天再想，夜深该休息了。”

唐糖摇摇头：“我再坐会儿，以前在实验室常常熬通宵，十二点前睡太早了。”宁相远心疼地问：“这么辛苦？”

“还好。”唐糖低头凝视自己乱画的公式图形，眉眼间有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失落：“毕竟为人类的未来奋斗嘛。”

宁相远忽然意识到：“你想回去吗？”回美国，完成未完成的东西。

唐糖抬眼，自嘲一笑：“回不去的，nasa不要我这样的污点学生，而且我是那个实验室唯一的华裔，他们大概巴不得我早点走人。”

谈起这些宁相远觉得格外遥远的东西，唐糖忽然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跟他科普引力波和虚空的随机量子涨落。

宁相远听了半天，满头雾水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构成物质的量子既然随机涨落，迟早有一天，我们又会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唐糖浑身老学究气息，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睛，严肃道：“听起来似乎有这样的可能性，但几乎不可能。事实上，不可能，现在这一刻几乎永远不会在未来重现。”

“你是独一无二的，偶像，从宇宙诞生至今，从现在到遥远的未来，你可能都是唯一的。”唐糖叹息一声：“从数学而非人文角度讲，这是残酷的现实。”

她笑起来：“我初学的时候教授说，永远别指望量子涨落会帮你完成你的作业。”

似乎想到什么，她耷拉眉眼：“嘛，很无聊吧。”

宁相远笃定地说：“如果有机会，你一定会回美国。”唐糖迟疑：“不，我答应过你的。”

我陪着你。

宁相远缄默，心中蓦然升腾起这样的揣测，他会束缚唐糖的，无论是对她的喜欢，还是要她半推半就许下的承诺。

或许唐糖那句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真的不是开玩笑，她有这个能力，可是她因为一些事被她爱的东西排斥打压，然后回到国内有一日没一日的消磨光阴。

对唐糖而言，这样不好。

“偶像，我一定会写出歌词的，”唐糖见他低眉沉思，以为是歌词的事引他担心，急急忙忙地保证，“我有斯坦福的东亚文学硕士学位，理论上讲，我的业务水平应当是过关的，是这样……”

宁相远皱眉，唐糖打开浏览器，三下二除五翻墙，打开斯坦福官网登录然后翻出个人信息的网页，界面里赫然躺着东亚文学的硕士证书。

宁相远：“……不，我相信你，我只是觉得把你绑在身边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