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赵家的活计很多都是由她来做的,当初的石榴花手帕她也绣了一份交过去,结果赵夫人却只赏了傅蕴。这次赵夫人特地指了傅蕴来给女儿绣衣裙,她便愈发地不喜,甚至连掩饰都不屑于掩饰了。
傅蕴依旧低头绣着自己的衣裙,这次压根理都不理她了。
徐桂自讨了个没趣,有与徐桂相熟的绣娘插了句嘴,将她劝了回去。
傅蕴又赶了会儿工,看着天色有些晚了,才收拾了东西,用纱罩将自己位置上的东西遮了起来,匆忙到书院去寻阿铎。
她知道徐桂看自己不顺眼,只是懒得同她争执,待到绣完这衣裙,她就跟红姑商量着仍旧回自己家中去绣就是了。只是这样的话,就得先去木匠那里订个绣架才行……
傅蕴一路盘算着,原想着书院怕是只剩阿铎了,却没想到刚到书院门口便听到内里有嬉笑的声音。
“就算念书好又怎么样,先生夸赞你又怎么样,你不还是个哑巴吗?”张扬的声音毫无阻碍地传到了傅蕴耳中,让她身形一僵。
傅蕴自己从没觉着阿铎不能说话或者口吃算是什么毛病,与她常来往的大都是泗水巷的姑娘,大多只夸几句阿铎生的好看,也不会有什么嫌弃,她便以己度人觉着这不算什么,却没想到阿铎在书院中竟然会遭受这样的轻辱。
“你还念什么书啊!将来还想考功名吗!”少年人说话间从来不知道收敛与顾忌,反而一昧踩着旁人的痛脚,“就算你侥幸考了功名,将来金殿之上怎么回陛下的话,又该怎么跟人交谈处置事务啊?废物就该有自知之明……”
“阿铎。”傅蕴听不下去,她直接走了进去,打断了那个正在大放厥词的少年,直接对阿铎笑道,“我们回家吧。”
阿铎点了点头,将桌案上的笔墨收拾了起来,样子十分乖巧。
傅蕴看着他这懂事的模样就觉得心软,同时又为着方才听到的话有些恼怒,她已经猜到先前阿铎为何会与人起了争执。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也或许是因为自己说不许他争闲气,所以他现下就一言不发地忍了下来。
“就算他将来因为这缘由无法入仕,也总比有些多嘴多舌却压根没能力的人要好得多。”傅蕴冲着方才言辞恶毒的少年们一笑,“毕竟他是可惜,可有的人是无能。”
说完,傅蕴就带着阿铎离开了。
“你原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傅蕴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说。
阿铎小声道:“没,没什么。”
“他们是嫉妒你,所以这不是你的错。”傅蕴轻轻地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你可还想到书院中去?如果不愿意,在家中也是一样的。左右你也识字,若又不会不懂的地方问我也是一样的。”
父亲当年对她要求极高,自小为她启蒙的便是当世大儒,就算荒废了这些年,可教导阿铎这样的孩子却也足够了。
阿铎眼中一亮,狠狠地点了点头。